“升儿,你听着,动手也要看情况,如果对方实在无礼,那不要客气,狠狠地揍!只要不搞出人命就可以!不许一直让着他们,越让,他们越得寸进尺。走,带姐姐回家去,我也好久没见过你娘和云奶奶了。”
山月左手牵着马,右手牵着升儿,一大一小走在大街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走进一条小巷,然后拐了几个弯,才到升儿的家。他们的家在郊外,是早年息吾安置的,房子不大,但很精致,云姨听到马蹄声,连忙开门一看,一见是山月,顿时大惊,朝着屋里大喊:“升儿他娘!快出来!山月来了!山月来了!”
接着是一阵物体倒地和急促的脚步声,妇人跑出了来一看,果真是山月,惊喜之情无以言表,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月儿,五年了,这几年过的可好,你看你都瘦了,也黑了,我听说你从军了,在塞外,怎去的如此危险的地方!”云姨看着山月,粗糙的手抚过她的脸,动作很轻,像看女儿一样看着她。
“云姨,月儿现在是将军了,在皇城当差呢,不在那么危险了!”妇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解释道。
“怎不见爷爷?”山月朝里望了望,始终不见那拄着拐杖的老人。
“你爷爷前几年去世了,得了怪病,治不好了,王上用了宫里的御医也没治好,这也是命啊!”云姨有些落寞,提起老伴,是她心里隐隐的痛。
“诶……我常年在外,都没好好陪过他。”
云姨叹了口气说道:”王上经常派人来问候,给我们讲述你在塞外的事情,他听得很开心,最后的遗憾就是没亲自见到王上登基,诶……不说这个了,今天怎是你把云升送回来?”
山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云姨愤懑道:“定是李大娘家那几个混小子,前段时间来我们药铺赊账,过了很久都没还钱,我们把她搞到官府去,极不情愿地还了钱,所以她就让她家的混小子欺负我们云升。走,云升,奶奶带你上他们家去!”
她连忙拦住她,说道:“你能解决这一次,说不定下一次又会变着法来欺负他,这样吧,我看云升年纪也不小了,跟着我学武如何?学了武,能傍身,也不怕欺负了。”
“奶奶!娘!升儿要去学武!”升儿拽着云姨的衣角,撒娇道。
“这,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
“不会,升儿在旁边看着就行。”她蹲下身与升儿平视:“升儿要好好学哦!肯定有好多大哥哥疼你的。”
升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山月摸了摸他的头,告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姐姐来接你。”
“姐姐明天早点来哦!升儿等你!”
“好~”
告别升儿一家,她重新走在街上,回到宫里,走在那条偏僻的小道上,没有看见银杏树下等待的那个人,想到之前如此态度对他,他却事无巨细地照顾升儿一家,心里很是愧疚,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王的寝殿——人和殿。此时人和殿的书房亮起了灯,门外守着宫人,满脸愁容,一见不远处的山月,仿佛看见了鬼,瞬间窜出了几个宫人好生相劝她离开。
山月皱了皱眉头,望了那座紧闭的大门一眼,问道:“王上怎么还在书房里,没用膳?”
宫人阴阳怪气地答道:“还不是因为将军你,气得王上两天没胃口吃饭,看见饭菜就想砸。”
第三十四章
拦在前面的起码有五个人,山月看着拦着她的宫人,说道:“放本将过去,不然……”
这几个年轻一点的宫人很是害怕,眼前这位可是皇家禁卫军统领,身负要职,连王上都要忍三分,若是得罪了,小小的奴才如何低抵得她的怒气,但总管交待了,为了王的龙体着想,绝对不能让这位祖宗过去。
“将军若是想过去,就先……就先踏过奴才的尸体!”好几个宫人伸开手臂,拦在前面,山月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几个宫人是决心不让她过去了,无奈道:“倒不必搞出人命。”
她一个轻功,瞬间翻跃了过去,书房门前的总管还在坚守最后的阵地,他定定站在门前。山月看了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宫人一眼,决定不那么强硬,语气放缓,好言相劝:“魏总管,你想不想让陛下用膳?”
提起“用膳”这个字眼,总管就来气,但又不好发作,便说:“自然是想的,快愁死老奴了。”
山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诶~您也知道是因为我啊,那更加应该放我进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保证,王上待会肯定用膳!”
总管显然已经被骗过好几回了,死活不肯让。山月没辙,说道:“非要我用非常手段是不?”
“将军有何手段尽管用,反正这门,是不开了!”总管眼一闭,手一伸,整个身子都挡在门口。
“那好!你等着!别后悔!”
只见山月后退了几步,身子直接往后仰,接着便是宫人的惊呼:“天呐!将军怎么摔了!救命啊!”
山月以后仰式从高高的汉白玉楼梯滚了下去,她的头好几次撞了地面,这一幕几个宫人亲眼看到,正想过去查看山月摔得怎样了,还没等他们过去,外面的惊呼彻底让书房里的人坐不住,大门猛地打开,窜出来一个人影,朝着最底下直冲而去。只见一个玄衣男子抱着山月,怒骂道:“你不要命了!怎么如此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臣……参见陛下。”她装作摔得很重,气若游丝,息吾继续骂道:“参见个鬼!我看你想去参见阎王!”
山月还假装咳了咳,在呈临,她的演技不算高明,比专门负责敌潜的女兵差远了,但还是演得有模有样的。“陛下的人不让臣进去,臣只能……”
“你的武功呢?!直接踹开不就好了!”息吾早就忽略了她拙劣的演技,五年前,她也是这样靠着演技,闯入了他的书房。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山月情真意切地说:“臣想有诚意些,本来打算三拜九叩的,谁知道没站稳……”
“拜!拜什么拜!你!你真要气死我!”
她觉得差不多了,看了周围跪了一地的宫人一眼,小声地说:“陛下,别气了,再气下去我就暴露了,你这么关心我,有人会怀疑的……”
息吾当然知道她在说王后的事情。她说这句话,证明她没摔坏。又演戏!要吓他几次?!他真想把人一丢,直接走人,但又怕她真的摔到了哪里,便一直看着。周围太多人了,他本来想直接把她抱起来,可又觉得会暴露,所以直接喊:“愣着做甚!宣太医!”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跑向太医院。周围可算没人了,息吾直接把她抱进怀里,她突然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一愣,下一步都不知作何动作了,她催促了一下:“陛下,大庭广众这样抱着臣下不好。快离开这里吧。”
他便加快了脚步,山月窝在息吾的怀里,小声道:“陛下,对不起。”
“你无错,错的是我,不该奢望太多。”男人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听得她更加不是滋味儿。
她声音小的很,知道自己做事实在过分,息吾无微不至照顾她,五年间,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照料她的“家人”,自己不但不懂得感恩,还一次次冷漠地拒绝他,实在是有些狼心狗肺。
“臣不解风情,只会惹您生气,没有发现陛下的良苦用心。”
息吾没有接话,像在忽略这个话题,每每想起自己的努力,山月总是与他保持很长的距离,做任何讨好她的事都不管用,他本来想着就这样顺其自然吧,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宁静了,结果这女人突然开窍,让他又惊又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轻轻地把她放在软座上,给她检查手脚有没有受伤,结果还是有几块淤的,直皱眉头。
“还摔到哪里?都要嫁人了,跟个小孩似的。”
山月安慰道:“陛下放心,臣不疼,这点程度还不够摔的,在边塞,臣连高山都摔过,您看,臣不活得好好的。”
摔山?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他有点不敢听了,连忙打断道:“你别说了……”
“陛下不生气了?”
“生甚气,你都要以死明志了。我若是再生气,是不是要去地府捞你?”
她“噗嗤”一声,突然笑了,息吾静静看着她真心的笑,笑得很好看,他不由得醉在她的笑颜里,曾有人形容女人笑靥如花,一笑百媚生,当初觉得不过是男人的酸诗,用来哄女人的,现在看来这形容拿来形容山月最不为过,甚至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