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令人讨厌的话。
我又算什么?
就算是昙花一现的新人奖作者也比我好上千倍百倍,我哪来的资格评论他人的人生?还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抱歉,我好像太自大了。”我试图挽回一点场面,“我只是觉得,我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就算花再久的功夫也闯不出什么名堂来,到头来也只是年华虚耗罢了。其、其实硬要说呢,比起文艺刊物,我去给糟粕杂志投稿会更好吧……哈……哈哈……”
糟粕杂志,也就是上面会印着美女写真或者花边新闻,哗众取宠却意外的在特定群体里很受欢迎的东西,就连一些小医院也会在上面刊登软广告呢,除此之外还有些不知谁人编撰的辛秘探索文章、文字通俗的民间故事……
……我努力一下,也许能在刊物最后的封底上,连载两百字的笑话段子吧。
“原来如此……无伊实小姐已经对这方面的事务已经提前调查过了。”
太宰先生是个极其有道德的聆听者。
在我颠三倒四、缺乏逻辑还没有半点积极的句子说完前,他都能保持高度认真的态度来倾听我的抱怨,尽管由于我们是并肩而行,导致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他的脸,可我有一两次,在谈话中习惯性小心翼翼的探查身旁人的喜恶时,从他的眼睛里没看到对我的任何不耐烦。
也难怪,他这样的男人怎么想都很受女人欢迎吧?
——风度文雅,言谈举止中绝无对女性的贬低,看似多愁善感的面容却在倾听女人琐碎的烦恼时也不会觉得腻烦,女人嘛,不,只要是人,在交谈时,无论对方有没有理解你的话,只要感受到他真心的一面,就会对这人产生好感的。
“针对无伊实小姐说的那些话,我也有些别的看法。”他说,“难道只是因为没有得奖,就不该当作家吗?你是不是把‘作家’过于神化了呢?的确,得了新人奖后被鲜花和荣誉驱使,想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在这之前,作家也仅仅是一种职业而已,哪怕什么奖也没有——作家也会存在。”
“将思想付诸于文字,以文字的形式转递给众人,才是写作最初的模式。至于新人奖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奖,全都是在这之后产生的。对以文字为生的人来说,没有奖他们就不写作了吗?他们还是会继续写的。”
“说得不近人情一点,将作家换成日常中任何无伊实小姐熟悉的职业也都一样。”他指着远处的警务岗亭,“不会有警察因为‘我不是抓犯人最多的那个’就不做警察了吧?”
“也不会有警察说‘我成为警察就是为了抓捕最多的犯人’吧?啊……不过呢,嘴上说‘是为了世界和平所以成为警察’的人,倒是相当多呢。”
“——所以为什么唯独对作家这么苛刻?”
“——还是说无伊实小姐是那种从一开始就会将目标定得非常高的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却认为他仍有未尽之词语,就像在对我说:
——真傲慢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新得写肥一点(趴)
希望多多收藏留言,留言就是我的动力!(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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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全十美(二)
“你来啦。”
黑色短发的女性一边系着背后的围裙,在看见我的脸后,主动朝我说道:“杉本在里面哦。”她拍拍我的后背,也许是在鼓励我。
我应了声“知道了”,走进了更衣室。
杉本美来侧对着我,昂首挺胸,上面只穿了内衣,曲线在我面前清晰可见。她听见我关门的声音后,换衣服的动作变慢了,就像故意让我多看看她的好身材似的,小巧的下巴就像被高傲这玩意儿固定住了弧度,怎么也不肯低下来半寸。
距离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面貌有了改变——她似乎又去做了整容。
我默不作声的打开柜子,杉本的声音就从耳畔响起。
“男朋友?”
她掐头去尾的说法令我有两秒的疑惑,可疑惑归疑惑,我整理工作装的手却没停下。
她好像误会了,以为我是有意识的在冷落她——
她大概是认为我讨厌她说话的态度,故意无视她——其实我没有。
杉本又改用了通常人交流的模式,重新问了我一遍:“喂——刚才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
……
回到一刻钟前,店门口。
“联络方式。”我虽然心弦尚未归位,却还记得一两件重要的事要做,“……请给我太宰先生的联系方式。”
初见面时,他就将同僚的电话号码给了我,直至今日,我对这份行为又多了几分理解。太宰一定是受女人欢迎的类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联系方式外流也很正常,再者,我稍微了解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后,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我也会去保护自己的私人信息。
……但是主动找人要联系方式,还是需要我施展出勇气的。设想一下被拒绝——哪怕是多么风度翩翩,多么体贴的拒绝方式,只要让人能察觉到“拒绝”的意思,都会让我难堪得如坠冰窟吧?
——所以说,为了太宰,我是做了极大的决心的。甚至为了维护我为数不多的自尊,头一次用了比平时强硬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样就可以了吧?”他在屏幕上快速的输入后,在我面前晃了晃屏幕——他手动录入了我的联系方式和姓名。
我对他的记忆力和行动力瞠目结舌:“……你之前就记住了吗?”
“只是数字和名字。”他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他说,“也不是一定要记住的,记在手机里也可以。”
——所以说之前是靠脑子记住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太宰先生,等我发薪水了,就将借的钱还您。”
“啊——”太宰的目光不再汇聚到我身上,而是在空中游走了一圈,最后他才扬起下巴,说了句我不太懂的话,“补偿的话,倒是不必了,毕竟我也……”他隐去了后面的话,我以为他是在说反复试探我,害得我吐血的事。
最后,他以不可辨驳之势一锤定音道:“总之,先就这个样子吧。”
……
……
杉本隔着玻璃所见的,大概就是这没头没脑的一幕了。我和太宰又不亲近,甚至距离都始终保持着最少一米。可是,这也不妨碍我理解杉本的逻辑,她的话“你们是男女朋友吗?”应该翻译为“那个男人有没有女朋友?”才对。
有一瞬间,我想呈口舌之快说“是”,下一秒我又震惊于自己这低劣的想法。最后我实事求是的说:“不是,只是认识的人。”
又加了句:“不是很熟。”
杉本的表情由衰到盛,又立刻枯萎下去。我跌宕起伏、一波三折都称不上的回答,居然能如此动摇她的心——可见太宰真是个令女人见过一眼就想藏进心里的祸害。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杉本讨厌我,她一定是想着不能输给自己讨厌的人吧?
这么竭力又高傲的想法,我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我也不懂杉本为什么对我饱含敌意。
“啊——是吗?”她秀丽的眉毛拧了起来,“关我什么事!”
她兀自恼羞成怒了,“反正我后天就要去东京了,我要去歌舞伎町工作,要住三十万円租金的高级公寓——”
杉本一直都和我们说她要上京的事,每天都说,说她要成为头牌的陪酒女。
她一直强调:“反正只是陪人聊聊天,卖卖酒水的工作。”
杉本在反光的铝柜上看见她变得不够美丽的表情,强压着冷下来,继续说:“……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走时猛地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