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奔跑(20)

作者:林子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但把林蝉借住等同于过年,景晔真心觉得太夸张了。

在叶小蕙拿出特意给林蝉买的新枕头时,他终于忍不住,靠在卧室门框说:“妈,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林蝉啊?”

“嗯?”叶小蕙专心致志地装枕头,闻言说,“长得可爱又懂事呗!你啊,但凡有人家的一半听话也不会让我火大……”

到后面又是些陈词滥调,景晔听得耳朵起茧子,趁机要逃。

“去哪儿啊?”叶小蕙刚才还敷衍了事,这时又把景晔抓个正着,“你去小林家,听说今天他舅舅来接外公外婆,帮忙搬行李去!”

景晔:“舅舅肯定带了人……”

叶小蕙柳眉一竖:“去不去?”

景晔干脆利落地朝叶小蕙一拱手,抓起衣架上的外套,二话不说得令去也。

到林蝉外婆家的小区要绕一段路,景晔路过超市时进去拿了两根棒棒糖——最初遇见林蝉时,他就拿了个棒棒糖,但那天一切都尴尬至极,他的棒棒糖也并没有送出去——自己吃掉草莓牛奶的,把咖啡味揣进袖子。

单元楼外的拐角处停了一辆X7,景晔认出好像是林满川的车。四处没见到熟人,他站在树下,思量着。

和家长们寒暄能免则免,干脆发个消息让林蝉拿东西直接跟他走好了。

景晔咬碎了棒棒糖,拿出手机找和林蝉的对话框。

自从他发现无论自己发什么林蝉都喜欢回复那个“愉快”的小黄脸并莫名觉得背后发冷后,景晔就不怎么给林蝉发微信了。

一遭被蛇咬,景晔固然没那么严重的后遗症,短时间内联系林蝉能用别的方式就用别的方式……不过他忘了自己的QQ密码,否则就算这种情况,他也不太想打开微信,原因无他,聊天记录的上一条,还是小黄脸。

景晔闭了闭眼,说服自己:“没事了,真人见到你不还是客客气气的,怕什么表情包?”

打字,按下发送,希望借此治好愉快小黄脸PTSD。

流泪特猫头:到你家楼下了,东西收好了吗?

红色感叹号。

系统提示:你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十二月底的正午,江风从水面吹向陆地,树叶沙沙地响,太阳隐去了踪迹。景晔打了个哆嗦,抬头,黑框眼镜后满脸不可思议。

被拉黑了……?

他又怎么林蝉了?!

第17章 就像拥有寂静

换作其他人,大约会当场因为这没来由的拉黑而暴跳如雷,再不济,也得膈应好一会儿才能冷静,进而质疑对方:你到底什么毛病?

景晔也许真的天生脑子缺根弦儿,又或是没什么心眼,骤然发现自己被林蝉拉黑了微信,反应竟和当初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的“渣男”如出一辙——没气,也不愤怒,只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手抖了?他推了把快滑到鼻尖的眼镜,咽下自己的吃惊,再试着发了一个消息。

流泪特猫头:又生我气啦?

依然是红色感叹号。

[你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景晔凝视这条系统提示两秒钟,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和林蝉相处的每分每秒都翻来覆去检讨了一遍,依然无从知晓他到底是什么时间、又是做了什么被拉黑。

倒真的从头到尾都没顾得上生气。

景晔能屈能伸,微信走不通,就直接发短信去。

当代社会,移动网络无比发达后短信箱里的有效信息便大大减少,大部分时间,手机短信都被各类购物广告和扣款通知塞满。景晔翻了翻通讯录,找到林蝉的号码时,发现他们居然有过发短信的时间。

……只是都停留在三年以前了。

从那以后他误解林蝉要出国念书,再加上微信普及,很多话就没必要浪费一条三分钱的短信息才能传递。

景晔换了两次手机,一次电话号码,但和林蝉那些零零碎碎的对话执拗地停留在被他遗忘的角落,竟历久弥新,看来有一丝陌生。

手机没有愉快小黄脸,林蝉也不怎么爱发颜文字和emoji小表情,从来都一板一眼的,除了偶尔的感叹号和省略号,他发短信的语气与聊天框差不多,是个没有感情的AI——个别时候会有例外。

AI林蝉上一条短信发送时还在十五岁,跟景晔撒娇:那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波浪线带着说不出的快乐。

景晔没有回复,他记不太清了,但那时可能自己已经买好了火车票。

手掌心出了点汗,景晔喉咙干涩,因为突然扑面而来的回忆愣怔许久,才犹豫地找回了自己先前想做的事。

他仔仔细细地输入“下楼来吗”,又在后面加了“我在等你了”。

如果没有三年的跨度,似乎能无缝衔接林蝉那句欢快的邀约,而他们即将去某个电影院……现实中当然不会这样发生,但景晔想,这倒是有点像电影里的场景了。

没多久,弹出了回复的短信:为什么发这个?

景晔:……

再次解释就几乎咬牙切齿,景晔慢了许多拍,从林蝉的无辜语气里终于找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打字的力度都变大快要把屏幕按碎。

景晔:你、把、我、拉、黑、了。

林蝉秒回:……啊。

这语气仿佛他也是刚想起来有这事,至于前因后果,并不愿告诉景晔。正欣欣向荣燃烧着的一把火被简单的一个字泼了盆冰水,瞬间熄灭,景晔叹了口气,他背过身去挡住变了方向的风,问林蝉:“收拾好了吗?”

林蝉没有多说,景晔耐着性子等了两分钟,始终没见对方说话,正想再发消息催一次,余光瞥见楼道里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情不自禁站直了些。

在景晔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面对林蝉,总会下意识地收敛一些从前的随心所欲,好像非常想在对方面前留好印象。可惜他们认识太久,贸然这样,只会有反效果。

林蝉拖着行李箱,往景晔面前一站,打量他后奇怪地问:“你站这么直干什么?有摄像机跟着拍吗?”

景晔内心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埋怨自己“神经病”,重新回到松垮垮的状态。

“给我吧。”他去提林蝉的行李箱。

林蝉手指缩了缩,没反对,任由景晔将行李箱接过去。

拐出小区大门,再穿过一条街,往前走一百米左右进入另一个小区,左拐,绕过一个停车场、两栋单元楼后,抵达景晔的家。

这条路他和林蝉走过无数次,却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提了行李箱。

安静地穿过马路后,景晔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终于想起了给林蝉准备的棒棒糖。他拿出来,递过去,鼻尖飘出一个气音:“嗯。”

林蝉默默地接过,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

景晔问:“什么时候把我拉黑的?”

塞着糖,林蝉说话时腮帮被顶凸出一小块,偏过头看他时眼神微微下垂:“好像是前天晚上。”

“为什么?”景晔像气笑了,“我又哪里对不起你了吗?”

林蝉摇摇头:“你没对不起我。”

“那……”

“我一直置顶和你的聊天框,加上微信那天到前天晚上,没换过位置。”林蝉说,把棒棒糖拿在手里,珍重地看了一眼后又继续吃,用那种无所谓的、懒洋洋的腔调继续道,“但是那天和你说完‘到此为止’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取消了。”

景晔:“……”

“但是取消之后,也不知道是强行革除了一个习惯还是怎么——哦,我以前无聊的时候就看一看我们的聊天记录——不太舒服,总要找出来看几眼才能安心。”林蝉顿了顿,“我意识到这样不好。”

景晔知趣地没说话,心想:确实不好。

他和林蝉什么也不算,当年贸然脱口而出的“喜欢”似乎也有两人横跨不同频道造成了误解。如果任其发展,景晔好歹比林蝉大几岁,知道脑补的力量。

就算林蝉不喜欢他,在经年的自我暗示和没事就翻聊天记录寄托思念后,感情也会变质。

而那天景晔的意思很清楚了:他不喜欢男人。

林蝉和他想了差不多的事,惨淡笑笑,继续有滋有味地吃那根棒棒糖:“这样不好……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控制不住,所以只好把你拉黑了。”

拉黑了,那就看不见。

眼不见为净,我就没地方去看那些你对我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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