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好不容易从村庄后的山上找到几个野果,回到家里,却只有空无一人的房屋,黑暗与冰冷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母亲?”他带颤的声音里全是小心翼翼,可没有什么回应他。
后来,他从别人那里听说,那个人把母亲卖了,换了酒钱。多可笑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竟还抵不过一瓶酒。
而现在的他,也不过是步上母亲的后尘,不过他也算是自愿的吧,为了见母亲一面。见面时,她已经苍老的不成样了,曾经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美貌的脸庞,在磋磨下,被刻上了深深的纹路,眼窝深陷,见到他,这个病都只能躺在床上的女人,眼底亮起微弱的光芒,艰难地扯起嘴角,像曾经一样对他微笑。他跪坐在床边,静静陪她度过最后的时间……
不过无论如何,为奴为仆也好过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吧!
没等他再细想下去,身着棕色长裙的中年女子从侍女退下的方向来到大厅。
女子脸上的笑容比起侍女的冷淡多了几分温情,但其实,也不过是不达眼底的礼貌罢了。
“大家不用过于紧张,只是让你们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罢了。各位尽可以当做是去朋友家里做客,不用太过拘束。这段时间内的衣食将会由我全权负责,有任何需要可以找侍女……”女子简单的介绍着城堡,顺便带领着大家进行参观。
再次回到大厅,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女子将众人引向厅旁的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食物。
女子站在长长的餐桌前,说道,“最后有3点希望大家遵守。”
女子的语气再不复之前的温和,变得冷硬而不容违逆。
“第一,三楼不允许涉足。其他房间,你们可以任意挑选。
第二,花园里的紫色鸾尾不允许触碰。
第三,希望大家可以按照这里的时间调整作息。”
说完女子便不再多语,直接离开,以便这些人用餐。
凝滞的气氛很快被驱散殆尽,众人大多三两一起讨论着食物的美味、城堡的华丽……显然上午的城堡之行已经消释了他们的紧张不安,又或者正想借这样的方式来掩饰。
这个不过13岁的少年安静地吃着对他来说相当奢侈的午餐,根本无法像旁人一样放松神经。他无法忽视女子离开之前那冷漠又意味深长的眼神。触犯那三条规定的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而显然这些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不过一周,城堡里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女子再次出现是为了带他们去上课,从那天起,他们每个上午都要接受各种礼仪的训练。
偶尔,他会察觉到有并不明显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
耗时一个月的教程终于结束了,他来到小花园准备放松一下。这是他偶然发现的地方。这里只栽有紫色鸾尾,也许它们在这里要自由的多,所以长得十分茂盛。
他刚从小径转出,一个女孩突兀地撞入他的眼帘——女孩身上穿着淡紫色的丝绸长裙,紫色的半长发被丝带松松的半扎在脑后,有一缕因为女孩低头看书的动作从肩上滑下。暖暖的光辉为女孩拢上一层薄纱,显得温馨而美好。
可这令人心生暖意的画面被他的出现打破了。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来,抬起了头,铂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光滑流转,让少年愣住了。这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满园的紫色鸾尾也不如她光彩照人。少年恍然间想起听过的对天使的描述,便是这样美丽、温柔的形象吧!
“你是谁?”女孩合上腿上的书侧过身,面对着他,微微歪头问道。
少年的幻想被女孩的声音打破,想到自己的失神,禁不住红了脸颊,捏紧了身侧的长裤,“我,我是卡罗。”
尽管十分紧张,少年却极力忍下,努力的和女孩搭话,“你,是这里的客人吗?”对着这个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女孩,少年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生怕自己会吓到她。
“客人?”女孩低低地重复一遍,又挽起了嘴角,“算是吧。”一个一年来不了几次的主人,和客人也差不了多少。
“你要坐过来吗?”你还拍拍身侧的位置,邀请道。
“好。”被邀请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应下,僵硬而又激动地在女孩身旁坐下。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第47章
女孩看了看天色,对还意犹未尽的少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用餐了吧!”
少年这才注意到时间不早了。“沙蔓不和我一起回去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呀!”少年有些期待。
女孩却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还不饿,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卡罗先回去吧。管事很严格的,迟到了可不好。”
女孩这样说,少年只好不舍地离开。
刚走几步,女孩的声音却传来,“卡罗,等一下。”
说着,女孩从裙摆侧面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金色锡纸包裹的圆球,递给了少年,“送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少年小心地拆开锡纸,将其中白色的圆球放入口中。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是葡萄吗?少年不太确定,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尝过水果的味道。尽管少年极力拖延,糖却依然很快化开,消失。隐约间,少年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糖一起进入了身体,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小心品尝糖丸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色。
“你该回去了,不然真要迟到!”
“啊,哦!”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向女孩告别离开。
少年离开之后,女孩却皱起了眉,“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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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之后再来到小花园的少年,却再也没有见过女孩。只在女孩曾经坐过的位置捡到了一条银十字项链,几不可闻的鸾尾的味道说明着它的主人是谁。而他曾经感受到的视线仍然偶尔出现,却也越来越少。
终于两个月后的白天,大家久违的被集体召唤到大厅。
仍然是那位棕色长裙的管家,“劳烦大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今天,大家就可以离开了。为了感谢大家,我们准备了一些酬劳。”
女子话音一落,便有一队端着托盘的侍女鱼贯而入,托盘里是金灿灿的黄金,足够一般的富户一家人安度一生。
可早已被这里的奢华迷了眼的几人根本不愿意离开。在这里,美酒佳肴,华服金饰应有尽有。谁会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去拿那九牛一毛的黄金呢?
激愤的人们并未注意到女子眼底的冷意和沉下来的面色,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已经被兵甲围起来的大厅,只顾着谋求更多的利益,甚至妄图将整座城堡据为己有。
突然,领头的青年直接被金属的箭翎穿刺了头颅,向后倒下时,鲜血从他额头的窟窿里涌出,面上仍是未消散的愤怒。
他人的死亡终于让这群贪婪的动物安静了下来,恐惧的望着这个之前一直笑着的大魔法师。
“你们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吗?”依然温柔的语调却让所有人心底发寒,恐怖的威压让所有人动弹不得。
但很快,女子便将威压收了回去,“若不是殿下没有打算要你们的命,真以为你们能活着离开这儿吗?”女子的冷漠彰显着对生命的漠视。
这些人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兵甲,安分了下来。
“将这些人交给塔尔斯大师处理。”
女子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士兵从队伍中走出,随意提了一个人向偏厅走去。女子说完,也转身离开,不打算再管。
后来,他才知道塔尔斯大师的作用——删除记忆。
尽管他极力抵抗,也只能依稀记得女孩的身影,却无法留下她具体的面容和声音。
再后来,他被送离城堡后因极高的剑术天赋被圣朝招纳,成为了圣朝的骑士之一。
女孩作为他人生中仅存的美好,成为了一种执念,附着于他的骨血。也是因此他才能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认出她来。尽管,他早已被她遗忘在记忆的长河中。
☆、第48章
他在血日之森已经呆了有小半年了,渐渐地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虽然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会见他,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那个,你在吗?”青年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显得有些无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