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一面拍拍她的后背,把她搂进怀里,低声跟她商量着。
“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肿了……你先别哭,咱们一块儿想想怎么把妈给哄回来?”
“还有你家里,我是不是得上门去负荆请罪啊?”
“别哭了啊……阿鲤乖……哎,你说你怎么嘴这么快呢,一秃噜什么都说了……”
桑落酒打了个嗝,抬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像受到了惊吓的小兽,“……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可怕……别人不都是快结婚了才跟家里说的吗,怎么我们就不行?”
“你啊……我们情况特殊嘛。”魏桢无奈地扯扯嘴角,和她贴贴额头,“好啦,咱们先回去吧,待会儿我先跟妈说说。”
桑落酒点点头,嗫嚅着道:“那……我也先跟我爸说一下好了……”
要不然真等他去负荆请罪啊?这不行的啊。
看着她软乎乎的模样,魏桢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影,又低头和她碰碰额头,“多谢阿鲤。”
说完又拍拍她的脑袋,拉着她起身离开包厢,他们刚走,酒店上下便将今天的事传开了,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态议论纷纷:“难怪小魏总老是跟桑小姐在一起,明明不是亲妹妹,感情都快比得上大小姐了,原来是这样。”
“你都不知到,刚才上面可热闹呢,哎呀,桑小姐彪悍得……啧啧啧,我看小魏总以后日子不好过。”
“你们听说没有,魏太太很生气呢,会不会魏家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但是魏太太不是对桑小姐很好的吗?”
“当女儿是一回事,当儿媳妇又是另一回事了,女儿最多宠几年给一副嫁妆就嫁出去了,儿媳妇要求就高多咯。”
“那要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多可惜啊……”
这些议论桑落酒和魏桢都听不见,离开酒店之后,魏桢先将桑落酒送回京淮壹品,然后独自驱车回到颐和别墅,进门先问魏太太和魏礼云在哪里。
桂嫂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道:“先生和太太休息去了,吩咐不许你去打扰。”
说着忍不住又问了句:“我听说你跟桑小姐……在一起了?”
那双看着他长大的向来慈爱的双眼里闪烁着好奇和调侃,魏桢忍不住一阵脸热,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道:“您也知道啦?”
“听太太说的,说你……”桂嫂笑了笑,眨眨眼睛,“你要加油啊,太太很生气你骗她。”
桂嫂是这个家里最了解魏太太的人没有之一,甚至连魏礼云有时候都搞不清她生气的点,桂嫂却能一说一个准,既然连她都没说太太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魏桢便大概知道要怎么哄了。
他松了口气,笑着跟桂嫂道了声谢,刚要上楼,就被桑萝叫住了。
她站在连接客厅和花园的过道上,朝他招手,魏桢走近,发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
好像担忧,又好像防备,还有浓烈的好奇。
“你跟我来。”她低声说了声,转身走进花园。
造型优雅的花型地灯发出明亮柔和的光,照得花园里的花木朦朦胧胧的,夜风从树梢跑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陶东岩站在树下,一会儿仰头看看树梢,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脚边的地灯,终于听见脚步声,立刻转头看过去。
“魏桢回来了。”他似乎松了口气,对魏桢笑了笑。
“魏桢,你跟我们说说,你跟阿鲤到底怎么回事?”桑萝不等他和陶东岩打招呼,迫不及待地问道。
陶东岩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魏桢微微一愣,又伸手摸了摸鼻子,“……就、就这么回事呗,谈恋爱。”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桑萝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和阿鲤……怎么就搅、就看对眼了呢?”
魏桢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
有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太多理由的,可能是喜欢她漂亮,或者是喜欢她有趣,又或者是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全都是主观的感受。
魏桢也不说清为什么会喜欢上桑落酒,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她很好,性格好,来的时机也恰好。
“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桑萝又问。
魏桢想了想,“没有很久,就是上次去法国谈完酒庄收购之后回来那天。”
算算时间,那时候正是他们在青云镇酿大曲的时候,一晃也有两三个月了。
桑萝和陶东岩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但同时,他们又各自在心底生出一股轻松感,阿鲤一定会嫁人,但如果对象是魏桢,似乎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我觉得他很合适,爸爸,他喜欢酿酒诶,而且会做生意,我就可以很轻松了嘛,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当桑落酒被父亲问起为什么是魏桢的时候,如是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
桑伯声没有追究为什么女儿谈恋爱了不告诉他,反而很淡定的关心为什么人选是魏桢。
之所以他和魏太太的态度截然相反,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不常在女儿身边,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多只是桑落酒没主动说,而不是有意隐瞒,感受到的冲击没有这么强烈。
桑落酒不由得庆幸,甚至还自嘲,看,这就是跟家里离得远的好处:)
她的话让桑伯声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问:“你们这样……魏家知道么?”
在他看来,这桩姻缘要是能成,他们桑家决计没有吃亏的,但魏家能不能同意,就不好说了。
说实话,以桑家的身份,阿鲤要够得上魏家,其实多少有点底子虚。
不是说不行,只是怕她进门之后会受气。
桑落酒嗫嚅了一下,嗯了声,“今天知道了。”
桑伯声问那你叔叔阿姨什么态度啊,桑落酒不敢把在酒店发生的事告诉他,只好含糊着应道:“还不清楚,魏桢说回去问问。”
桑伯声哦了声,道:“这事儿也不着急,就是……你真想好了?要是最后不成,你跟你姐……就不好像以前那样了。”
真的成了,或许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不成,那也绝不可能回到以前,她跟桑萝的姐妹情分多少会受到影响。
桑落酒沉默了半晌,才抿着唇道:“可是我现在很喜欢他。”
声音低微而坚定,甚至透着一股固执,桑伯声没办法,叹了口气。
“那你们就要好好过啊,别任性,别耍小孩子脾气,阿鲤。”
他从前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话要嘱咐给她,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到以后,年轻人的感情,有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
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不合适就分了,可魏家不一样啊,里头夹着个桑萝,便格外不同起来。
桑落酒嗯了声,拜托他给母亲好好说说,别吓着她。
“她经的事比你多多了,别担心这个。”桑伯声应了声,又嘱咐她几句,这才把电话挂了。
夜已经有点深了,魏桢最终也没有去找魏太太,和桑萝他们聊完之后,就回了自己卧室。
其实魏太太并没有睡,而是盘腿坐在床上跟魏礼云讨论这件事。
“你说魏桢怎么就看上了阿鲤了呢?”
魏礼云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觉得阿鲤不好?”
“不是不好,就是……”魏太太眉头轻蹙,想了想,然后道,“就是很奇怪,你说他一见钟情肯定不是,那是日久生情?可他也不是不认识别家的女儿,怎么没跟任何人日久生情?”
魏礼云哭笑不得,“那自然就是因为审美不同,不招他喜欢的认识再久又怎么样?杨家的杨青鸾长得好看吧,跟他也从小玩到大,怎么他就没有一点喜欢的意思?”
魏太太连连点头,挪了挪腿,向丈夫靠近了些许,好奇道:“我就说这个呢,他怎么就喜欢阿鲤了呢?”
魏礼云想起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消息,随口应了句,“我听说他喜欢娇气的,可能阿鲤够娇气吧。”
魏太太一听就不同意,“净瞎说,阿鲤哪里娇气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魏礼云笑眯眯地拍拍太太的头,“我就觉得你也很娇气,儿子跟我一样不很正常?”
魏太太大怒,“你少冤枉我!你才娇气!你全家都娇气!”
顿了顿,觉得不对,又立刻改口,“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