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人说完,就有侍卫将长安和顾夫人还有下人们抓了起来,圣旨上的每一个字拆开来,长安都能听得懂,可是合起来,怎么现在就不能懂了呢?怎么会?!
“娘!”长安慌张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可是顾夫人也是害怕的不行,但自己女儿还在,只能强装坚强,
“你爹不在,我们要相信他才对,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免不了心上的慌张和害怕,一家人还是在大牢里见了面。
长安一见到爹爹,就匆匆上前,“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牢的光线很是昏暗,时不时还有几声老鼠的叫声,枯草堆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家人就着草堆坐下。
“皇上这次,是真的想要置咱们将军府于死地啊!”
今日的朝堂与往常一般,直到丞相呈上了好几封信,信上全是顾将军通敌的证据,只是清者自清,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就只有顾将军知道,可分明,就与他无关,到底是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直到他被人拖了下去,抬头看见皇上眼里的轻松他才知道,这次的灾难,到底是无法避免的了。
可他的安儿还小啊!他还没能看到长安嫁人生子,他以为只要将兵符给了圣上,就会平安无事,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他圣上不只是顾忌他手上的兵符,还顾忌他所得到的的民心,分明他们一家从未有过不二之心。
“长安。”
祁昱来到了大牢,牢卒们毕恭毕敬的将祁昱迎了进去,生怕得罪了些什么。
见到祁昱,长安好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走过去,拉住祁昱的手,“祁昱你能救救爹爹娘亲的对不对,爹爹怎么可能叛国呢?皇上他定是糊涂了!”
“安儿!不得乱说话!”见长安出言不逊,顾将军阻止了,哪怕现在是在大牢,本身就惹皇上不喜,万一此话被有心人听到了,怕是还得被作出些文章,他倒是无所谓,他不想自己的受更多的磨难。
“爹爹!”长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求助的眼神看向祁昱,
那边沉默了一会,
“皇上这次极为生气,你们也清楚的,他怕是不只一天想要除去顾府了,这次,怕是有些难办。”
听见这个,长安连着咳嗽了几口,心顿时想要停了跳动。
抬眸,早已泪流满面。
抓着男子衣袖的手是那样的紧。
“祁昱,我求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他们不能死!我求求你了!祁昱!那是我爹娘啊!你是国师啊!”
一口气没喘过来,头晕目眩的,眼前泛黑,长安竟是着急的晕了过去。
“长安!”
祁昱接住了长安,把了把脉,知道长安是昏睡过去了,祁昱才放下一口气,只是眼里,满是纠结之色。
知道长安无事,顾将军和顾夫人也松了口气,顾将军开口,“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将安儿带走的。”
顾夫人抹了把眼泪,虽然顾府没了,但若是长安能好好活下去,她倒也不是那么遗憾了。
“我没有本事好好护着她,日后,还请你好好保护她,如若不是,我泉下有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皇上不会放过自己,顾将军唯一担忧的是自己的女儿,她还这么小......顾将军跪了下去,“祁昱,日后,求你照顾好安儿!”
祁昱抱着长安,看着前面下跪的人,眼里是神色不明,低头,是长安昏睡的模样,他伸手轻轻摸着人儿的脸,将那泪痕轻轻抹去,叹气。
“顾将军,我曾经恨你,你带着皇上的指令将我家数千余人杀害,可遇见了长安,我也很感激你,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长安,可我却做不到保护你,血债,该是血偿的。”
祁昱抱着长安离去。
顾将军看着祁昱最后的眼神,好像看见了曾经的一个小孩子,那眼神是同样的深邃。
顾夫人好像也想起了什么,拉着自己老爷的袖子,“是当年的齐府吗?”
顾将军点点头,没有再出声。到底是因果报应,终有循环,还好,只要安儿平安无事,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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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内。
云鹤老人看着祁昱,神色凝重,“徒儿,你,可是后悔了?”
☆、第二十五章
祁昱沉默,不作回答。
云鹤老人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心软了,你可要记得,你全家人的性命,全在那女子家人以及现在的狗皇帝手中!”
祁昱闭上双眼。他怎么可能忘记!每每闭上双眼,眼前都能浮现出那时的一幕幕,染红土地的鲜血,婴儿的哭喊女子的尖叫,亲人的求救,还有那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可是最后,却出现了一个女子带笑的脸庞,说着不许反悔的话语。
祁昱睁开眼,“留下她吧。”
云鹤叹了口气,应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不满,转身离去。
只留下祁昱一人在原处,沉默许久。
最终,顾府上下,全被处死,仅剩长安一人,独活于世。
她终是从掌上明珠,沦落到了一无所有。
后来她再次醒来,便得知了自己家人已经被处死,就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她一人沉默了许久许久。
“带我去看下,爹娘的,爹娘的尸体可好?”
长安双目含泪,几乎是哀求地与祁昱说。
看着心爱的人此时的模样,祁昱心里别提多愧疚了,可却并没有别的办法......
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地方,透明冰棺里面是顾将军,顾夫人的尸体。
“我想,应该是由你来替爹娘梳洗,更衣,最后入葬的,便留了下来。”
看见爹娘的尸体,长安眼泪再也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她向冰棺走去,分明只是几步路,却仿佛走了漫长的一生。
步履缓慢,身体颤抖着。
那是她的爹娘啊,那是她的爹娘啊!
“安儿,爹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呀,最后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好了。”
“顾长安!成何体统!给我站住!”
“你高兴便好。”
“长安长安,爹也只是希望你能长安呀,我啊,一生伴君,征战沙场,却始终没能对得起你娘......”
......
那个骂着自己却始终挡在自己面前的爹爹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了那儿。
那个总是担心着,希望自己能长安一世的娘亲此刻也无声无息地躺在了那儿。
他们,真的就这样子不要安儿了吗?安儿的及笄礼爹娘还说要大肆操办呢!怎么躺在那儿,不起来呢?
长安脚步一酿跄,摔倒在地。
爹,娘,你们真的,不要安儿了吗?
“啊!!”长安跪坐在地,抱着头,发疯一般,痛哭着,大叫着。
像是疯魔了一般。
祁昱走过去,紧紧地抱住长安,心疼万分。
“长安,长安,我还在,我还在的!”
“我们该给爹娘梳洗好,然后让他们入土为安的啊。”
“总不能让他们在天上没有家不是?”
安慰声中,哭声渐渐减小。
是的吧,不管怎样,都要让爹娘入土为安的,爹娘,长安对不住你们,是长安害了你们。
她撑着祁昱的手臂,站了起来,走去,打开了冰棺的盖子。
祁昱在身旁递来一个包袱,里面是崭新的衣物。
长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擦去娘亲脸上的血迹。
她的娘亲啊,一直都是这么美丽,十年如一日。
若是当初,自己肯嫁与番邦王子,是不是皇上就不会收回兵符?不收回兵符,皇上是否还会顾忌着顾将军的兵马,还不会对顾府做出些什么?该是的吧,都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爹娘啊......都是她的错......
长安瞪大了双眼,再次落泪。
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是我,害死了,爹爹和娘亲啊......”
祁昱听见长安的声音,停下了手上为顾将军整理发丝的动作,看向长安。
女子堂皇无比,本该是水灵的双眸,被自疑与恐慌代替。
祁昱过去抓住长安的双肩,看着她,
“不,不是你。”
“皇上早便认为你顾府甚得民心,早已心生不满,这不过是个能让他除去顾府的借口罢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得了安息。”
是啊,那高高在上的皇上,不过是一句话,便只能让人无法反驳,真可怕啊。爹从未不忠,最后却被以谋逆的原因了却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