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霸道又带着一点……幼稚。苏糖自顾自地想着,不远处的婚宴厅就传来了一阵招呼声,是周祈安的朋友在叫他。
于是,被人召唤回去的周祈安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而苏糖逃不掉,只能面对许翊。
许翊无声地看苏糖,心里早已憋着气。如果刚刚不是接到彭风驰的电话,得知苏糖过来帝豪酒店,他有可能就这么等下去,或者着急地打爆她的电话,出去寻人。
他闷声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电了。”苏糖看着黑屏的手机,苦恼得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沉默了一阵,许翊才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
苏糖呼吸一滞,她抬头看向许翊,正好和他深邃漆黑的眼睛对视。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这才发现许翊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内里搭着淡蓝色的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解开,衬得他风度翩翩,还带着一股慵懒洒脱的气质。
苏糖眨了眨星星眼,夸赞他:“你今天真帅气!”
“没用。”许翊斩钉截铁道,“别转移话题。”
苏糖一噎:“我说真的,这方圆五千里,你是最好看的人。”
“……”
“你别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
“在我心里,你就是全地球、全宇宙、全银河系最好看的人。”
语毕,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淡淡地说:“颠倒了,银河系是宇宙的一部分,应该排在宇宙的前面,你语序错了。”
果然学霸就是严谨,就算踏出校园也和以前一模一样。苏糖讪讪地想,随即咧起嘴角道:“语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意。”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耍宝似的说:“你看到我的小心心了吗?虽然它不大,但只要你认真感受,就能体会到它的真诚。”
苏糖偷偷地观察许翊的表情,他却别过眼,淡声道:“你说什么都没用。”
那怎么办,还能绝交吗?苏糖好想破罐子破摔,可她做不到,也不敢做,只能在心里着急。她觉得许翊这人看着高冷,可怎么一闹别扭就那么难哄啊。
苏糖突然想起了许翊的妈妈,她觉得,傲娇这点肯定是有家族遗传的!
苏糖凑近许翊,开始示弱:“好了,你别不高兴了嘛,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把你晾在一边了。”
“我是衣服吗?你晾在一边,想换就换?”许翊终于有了点反应,但表情看起来更不好了。
苏糖有点想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不是个东西,怎么会……”她还没说完,就捂住了嘴。她怎么感觉自己还在骂他不是东西呢?真是越描越黑了……
眼看许翊要翻脸了,苏糖决定好好跟他解释,攻克难关。
她走在他身后,活脱脱像条小尾巴:“许翊你等等我啊,我刚刚说的都是屁话,你就当我是在放屁。”
“你别不理我嘛。”苏糖加快脚步,忙不迭地说,“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
“或者给你跳个舞?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还上过电视台表演呢。”
“……”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前天听到一个笑话,特别好笑,哈哈哈。”
“……”
许翊脚步不停,压根不理她,苏糖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扯起嗓子就喊:“要不然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语毕,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苏糖没反应过来,下巴直直地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她抬起头看他,只见眼前的他眸色漆黑,眼神里藏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许翊弯下腰,望着她呆呆的模样,黑瞳不禁划过一丝笑意:“我说什么,你都给?”
月光下的他皮肤白皙,鼻骨挺直,唇色莹润泛红,嘴角勾起笑容,仿佛带了电,酥酥麻麻地涌进苏糖的心头。
他这是在勾引自己吗?苏糖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烟花,缓了好半晌才在心里笃定,肯定是,他这是想要自己的命!
他俩凝视着对方,连彭风驰和裴梨走近都没有留意到。直至彭风驰调笑的声音响起,两人才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声源处。
彭风驰双手环胸,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你俩干吗呢?这里可是户外,你们可别……”
许翊直起身子,立即朝彭风驰飞了一记眼刀,拦住他的话:“你想再被人打一顿吗?”
彭风驰有些憋屈,嘴里忍不住抱怨:“小许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受伤了。你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他还没说完,余光就瞥到裴梨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彭风驰赶紧转了话锋,“忘了旧友,旧友。”
他重复了两遍,好像想解释些什么,可苏糖和裴梨同时朝他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她们跟着许翊往车库的方向走。
彭风驰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看着许翊将苏糖带上自己的车,而裴梨也被苏糖牵着坐上车。彭风驰不禁扬声道:“哎,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护送多一分安全啊。”
许翊转动方向盘,半晌将车窗拉了下来,临走前送给彭风驰一句话:“你长点心吧,好好养伤。”
第五章 为“终身大事”而战(三)
看着彭风驰杵在原地,任由自己在风中凌乱的样子,苏糖不禁“啧”了一声,替彭风驰默哀了一秒钟,心想:许翊真是个狠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击即中,杀人不见血。
车子疾疾地驶回市区,许翊先将裴梨送回家,又载着苏糖重新启程。
他一直目视前方,认真地开车。苏糖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连屈起的弧度都很好看。
她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不知道如果和他牵手的话,触感又是怎样的呢?
正思索间,汽车电台里传来了女主持人清脆悦耳的声音,今天朗读的是一首茨维塔耶娃的诗。
“我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在诀别时才喜爱,而不是与之相逢时;都是在分离时才喜爱,而不是与之相融时;都是偏爱死,而不是生。”
这是一首很悲伤的诗歌,苏糖却无端地想到了自己。
她曾经压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高中时她遇上许翊,死乞白赖地缠着他,让他教自己画画,当时只觉得有趣;可多年后,当她再次遇见他,那份惊喜从心中雀跃而出,像是嫩芽破了土,迎来了绚烂的阳光。
于是,她忍不住想给他煮好吃的饭菜,想给他自己所有的糖,想逗他开心,也不忍看到他受伤。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苏糖讷讷地望向正在开车的许翊,窗外飞速而过的光影掠过他的轮廓,但苏糖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的脸。
那是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都没能忘怀的面容。
这段时间以来,苏糖通过裴梨搜索到了很多许翊的资料。他成绩优异,以前无论在读书的哪个阶段,都能稳坐年级前三名的宝座。上大学也是保送进全国最好的警校,初入职场便锋芒毕露,屡立战功,成了特警部队的中流砥柱。
这样的他就像耀眼的太阳,而苏糖则像是星星。她没有他炽热明亮,但她也想努力发光,直至到达和太阳比肩的高度。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像是天方夜谭,但苏糖有信心,只要她坚持不懈,童话也能变成现实,让梦想成真。
十分钟后,车子经过十字路口,拐过街边小道,到达苏糖家楼下。
她踩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地向前走。可刚踏上阶梯,苏糖蓦地转身,跑到了许翊的面前。
站在车旁的许翊怔了怔,下一秒,只见面前的少女仰起头,眉眼弯弯地对他说:“如果我这次参加特效化装的比赛,能够获得名次,我就送给你一个心愿好不好?当作今晚的赔罪。”
苏糖原本是想说,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吧,可她 ,不敢。于是她决定曲线救国,这么迂回地表达,说不准他的心愿就是她呢?
这么想想,苏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正当她陷入称赞自己的梦幻泡泡里时,却听许翊轻声说:“冠军。”
许是怕苏糖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获得冠军,我就接受你的提议。”
“得冠军,这么难啊?”苏糖的脸垮了垮,原想抖个机灵,没想到把自己抖进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