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跟你这么约定过。”薄净洵终于转过身面向来人,望着对方妆容明艳却哀伤的脸,冷淡得没有分毫犹疑,“我当初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的’,我承认我跟你一样对当初的关系有别的心思,可是我在那个时候就明白,我很难让你降落。所以,我才说‘如果’。”
楚喻臻苦笑道:“可你给我的这份温暖,一直支撑着我度过在国外孤独寒冷的日子。现在我回来了,你的眼睛里却住进了别人……”
薄净洵抿了抿唇,心里的不忍在涌动,看着楚喻臻眼神里的凄楚和隐约的期翼。
不过片刻,她眉间拧紧,压下心中的不忍,浅淡说道:“温暖是需要维持的,不添加柴火,迟早会熄灭。我没有那么伟大,即使看不到希望也要留在原地不动,如果这算是错,那就当作是我的错吧。”
她说完便转了个方向,不再看楚喻臻一眼。
她实在不想再跟楚喻臻纠缠下去,既然楚喻臻觉得是她放弃了这段感情,那就当作是她放弃的吧,只要楚喻臻能罢休就好。
她盯着前方良久,只听到起初身边还有楚喻臻带着泣音的一声“净洵”,便不再听到声响。
她正打算要转头看看人走了没有,身上就裹来了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她下意识要推开,耳边及时地响起卫以牧低沉柔润的嗓音:“是我。”
外套上有熟悉的香味,薄净洵浑身的防备一瞬间蒸发,毫不犹豫地转身。
卫以牧就在她身后,温柔的眼眸铺着温暖的色泽。
薄净洵放轻语调:“你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卫以牧半揽着她的身体,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细心地低头把西装外套拢紧,“天气凉了,只穿着裙子待在室外会冷的。”
薄净洵扶住她的手臂想推拒,视线刚好越过她的肩头看到楚喻臻惊愕又伤感的脸,想要推拒的手便只是虚虚地搭在卫以牧的手臂上。
这个时候,有多亲密就该多亲密。
卫以牧拢好外套后抬眼,眼神里满是了然,再一转身的时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亲昵地往自己怀里带。
卫以牧温和地对楚喻臻笑了笑,“楚小姐,希望没有打扰你跟我太太的交谈,只不过我们现在打算回家了。”
“回家……”楚喻臻喃喃低语着重复,很快就轻声笑起来,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失落,神色恢复了众人眼中的明媚,“卫总果然是很宠太太,这才带来了多久就要藏回去了。”
“实在抱歉。”卫以牧露出歉意,但更多的是温柔的笑意,“我们结婚不久,就好像还在恋爱期一样,我一边不愿意让别人欣赏我的妻子,一边却不好避开这样的场合。所以才会有这样矛盾的做法,相信如果楚小姐有恋人,一定能够体会我的心情。”
她说完低头去对薄净洵莞尔一笑,薄净洵也配合她相视而笑。
“好,好……”楚喻臻心底的酸涩涌上喉咙,双手在身后紧握着,强颜欢笑,“那就不打扰二位了,迟到的一句新婚快乐,希望二位不会责怪。”
卫以牧礼貌地颔首:“当然不会,你是Archer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楚喻臻默声不语,目光挪向倚靠在卫以牧怀中的薄净洵。
薄净洵错开视线,抬眸对卫以牧说:“我们走吧。”
“好。”卫以牧轻声答应,对楚喻臻点头示意。
两个人转身离开,薄净洵没有很快挣脱卫以牧半揽着自己的臂弯,因为她感觉得到,楚喻臻一直在注视着她们。
“我上次把梁瑾诚的事情告诉梁家,是借着公事的机会顺嘴说的。因为如果我把这件事作为主要的沟通目的,很可能会引起梁家人的注意,反而对唐小姐的名声不好。”
卫以牧边走边低声解释,说完转头去看薄净洵。
“嗯,这样很好。”薄净洵紧蹙的眉心舒展开,“刚才在里面我有留意到你跟梁夫人说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会有万无一失的打算。”
卫以牧愉悦地低笑:“当然,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有闪失。”
她们走过拐角,隔断了楚喻臻一直尾随的目光。
薄净洵幽幽地松了口气,扯了扯卫以牧的衣角,两个人停下脚步。
“卫以牧,抱歉。”她无奈地叹息,眼眸在月色下清冷如霜,“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和楚喻臻的事情,并不是我有什么不能回想的,只是我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她除了对楚喻臻有些不忍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更不用说当初与楚喻臻关系暧昧时的心情,早就随着三年的时光消失殆尽。
她现在只希望楚喻臻能尽快放下,即便不能放下,也至少别来打扰她。
卫以牧没有半分不满,唇角扬起:“既然不重要,哪里值得你道歉?就把她当作刚才宴会厅里那些萍水相逢的路人,看我们新婚恩爱的路人。”
薄净洵想了想,也轻笑开:“是啊,她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她说完,想要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卫以牧,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气,卫以牧身上只有一件衬衫。
只是她的手刚刚攥住外套,卫以牧就双手按住她的两臂,几缕长发荡过脸侧,在她的鼻息间撩起淡淡的幽香,很快又被卫以牧身上的小龙涎香吞没。
她看见温柔的女人眼里噙满了星光,本就温醇的嗓音因为夜色而更加动人:“给你披衣服不是装的,是真的怕你冷。”
第32章
回到家, 卫以牧接了杯热水,想上楼的时候却见薄净洵从客厅零食架那里拐出来。
“喝不喝?”薄净洵抬了抬手,手心是一盒小小的旺仔牛奶。
卫以牧顿住脚步, 杯子在她的掌心里温热着, 勾起唇笑:“好啊, 刚接了杯热水要拿上楼给你。”
两个人去沙发坐下, 卫以牧把杯子递给薄净洵,自己接过旺仔牛奶就插了吸管。
薄净洵喝了口热水,温水流淌进她的咽喉, 赶走身上从室外带进来的一丝凉气,舒服得令她微叹。
这个时候身上披着的外套倒是不再有保暖的用处了,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脱下一路回来都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
黛蓝色的西装外套大概是提前熏了小龙涎香,那上面的香味厚重, 倒不像是被卫以牧穿过以后才残留的余香。
刚才在宴会厅门外, 她顾着跟楚喻臻周旋,没有留意到卫以牧的靠近。倒是听到卫以牧的声音, 和披过来的外套上散发的香味时,她的潜意识便放松了所有的警惕。
这香味,现在跟卫以牧一样令人轻易生出安全感。
薄净洵把外套放在两个人之间, 抬眼便看到卫以牧在喝旺仔牛奶, 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画面有些怪异又有些难言的可爱。
卫以牧喝了两口,低下头去看着手心里红色的旺仔牛奶盒子, 喟叹地喃喃道:“能这样喝旺仔牛奶真舒服。”说完便笑着握紧, 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它。
笑意爬上薄净洵的眼眉,她轻声道:“上次买的快喝完了, 我过两天买新的回来。”
“好啊。”卫以牧扭头看她,明朗双眸笑得弯起来。
“你不问问今晚的事情么?”薄净洵微敛了笑容,声音还是柔和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楚喻臻不是寻常的社交麻烦。其实我知道她会在某个时候出现,但我不知道会是今天。”
楚喻臻的短信她已经删掉了,不过内容还隐约记得。
她当时就知道楚喻臻还会出现,甚至还要见卫以牧。或者说得清楚一点,是想要看她跟卫以牧的相处。
她记得楚喻臻从身后走近时说的话,楚喻臻说今天来之前就曾经想象过会看到什么。
卫以牧晃了一下手上的旺仔牛奶,低头去吸了最后一口,满足地笑了:“她是明星,跟Archer认识是正常的。撇开这一点不说,她既然不被你重视,那就是寻常的社交麻烦,就是我刚才说的路人。”
她当然看得出来薄净洵跟楚喻臻之间有情愫涌动,但起伏不平的一方来自楚喻臻,薄净洵已经平静得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困扰。
就像那天别人发给她的照片里一样,薄净洵冷淡如常,楚喻臻思念未平。
薄净洵笑了笑,“但是我不敢保证她还会不会出现。”
卫以牧把空了的旺仔牛奶盒子放在茶几上,靠进沙发里重新凝视她,眸光柔和下来,“那你要和我说你们的事情么,好让我有应付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