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这家店都是一位难求,即使是打包带走也需要排队。
卫以牧去排队了?薄净洵有些想象不到这个画面。
“嗯,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发现离东园不远。”卫以牧轻浅地笑,为她把小叉子放在纸碟上。
薄净洵把苹果汁拿给卫以牧,也翘起唇角,“我给你榨了苹果汁,解酒的。”
她庆幸刚才想到了这一点,不然实在不好意思领受卫以牧这份情,虽然现在也无法相提并论,但聊胜于无。
卫以牧怔了一下才接过来,笑意漫上眼底,“谢谢。”
招呼和来往的礼仪都做全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一见面就不近不远地客套了好几句,这一停下来,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次的约定,说好了不要算计得那么清楚,要舒服自然一点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笑起来,眼中写着对方也明白的意思:怎么又惦记着你来我往了。
卫以牧眉眼笑弯,声音里都含着笑:“好了,快吃吧。”
“嗯,好。”薄净洵也抿唇微笑,把她放在桌上的纸碟端过来。
苹果在冰箱里冻过,榨出来的果汁清甜而微凉,卫以牧小口地喝着,心底一小块的甘甜被浇灌得缓慢增长。
她余光中是薄净洵安静吃着草莓芝士的轮廓,巧克力色的细碎发丝因为动作而落在耳际。
卫以牧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下一秒就眨了好几下眼睛,只看着杯子里的苹果汁,抿了一下唇才道:“后天就要回老宅了。”
薄净洵刚把一口芝士吃进嘴里,等咽下去以后回答:“嗯,我记得,那天我尽快结束工作。”
卫以牧轻轻点头,“我发给你看的一些注意事项,你看了么?”
薄净洵蹙了蹙眉心,把纸碟放回茶几上,回忆了一下卫以牧前几天给她发的“注意事项”。
那天回房间以后,卫以牧是第二天才发了一长段信息过来。
意外的是那并不是有关卫家的讯息,更不是有关卫老夫人的讯息,而是卫以牧平时的生活习惯。
从早上起床时间,到晚上睡觉时间,再到从小到大的喜好,以及各种标志性/事件和生活细节。
看得出是经过一番整理的,涵盖了各个方面。
她当即就给卫以牧回了个问号,卫以牧很快就回复了一句“我妈要跟你聊的肯定是我的事情,不会聊家里的或者她自己的”。
有道理。
于是薄净洵抽过几次空闲,细细地把卫以牧的这份“个人生活报告”从头到尾地记了下来。
“看了,也记住了……”薄净洵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嘴角还隐隐翘起来,“不过你小时候居然因为怕打针,一个人从医院走回老宅,那么远的路……”
那一长串的“个人生活报告”里,大多数事情都中规中矩,小时候成绩优异,长大了接手公司的生意,将公司规模又扩展了许多等等。
只有一条,让薄净洵脑海里都有了画面,只觉得好笑又可爱。
就是八岁的卫以牧因为感冒发烧要打针,卫父卫母把医生叫到家里来。谁知道病恹恹的卫以牧,趁医生和父母交代饮食和休养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里,含着眼泪走到老宅,把当时还尚在的姥爷姥姥心疼得不得了。
卫以牧把果汁放到茶几上,总是温和的笑容更加柔软,“是啊,我很怕疼,听到要打针怕得不得了。”
“那之后呢,怎么打的针?”薄净洵很好奇卫以牧后来怎么妥协的。
“之后啊……”卫以牧想了想,轻轻笑起来,“老宅当时有个奶奶,是照顾我姥姥很多年的,她会做很好吃的麦芽糖。本来做好了要过几天让司机给我送去的,结果只能提前拿出来哄我了。”
薄净洵忍不住眉眼盈笑,脑海里的画面更加深刻清晰了。
八岁的卫以牧,眼眶蓄泪,抽抽噎噎的,却被甜甜的麦芽糖哄得忘了疼。
跟现在那温润似玉的模样根本搭不上边。
卫以牧看她眉眼间凉意不再,抿着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好傻,发着烧还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
薄净洵摇头,清泉般的嗓音柔润极了,“不是,是觉得很可爱。”
“那你的呢。”卫以牧眼波柔和,微芒熠熠,“不和我说一说你的事情么,到时候去见你妈妈,我什么都还不清楚。”
薄净洵想了想,“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等我好好想想,整理一下,然后再发给你吧。”
“好,我等你。”卫以牧微笑着看薄净洵,眼底有期待一闪而逝。
薄净洵吃完甜点后,卫以牧也喝完了苹果汁,两个人一起收拾好后上楼。
“我这几天都会在凌州,让方墨或者董穆阳接送你吧。”
走在回房的走廊里,卫以牧如是说道。
董穆阳是卫以牧的另一个助理,偏向于工作方面,是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子。而薄净洵已经见过几次的方墨则是偏向生活方面的助理,还带有保镖性质。
“嗯,好。”薄净洵并不多问,卫以牧既然开了口,那就不是她应该去探究太多的。
到了各自的房门口,卫以牧侧身握着门把手,眸光在走廊的目光里愈加温润:“净洵,明天一起吃早餐吧。”
薄净洵刚拧开门把手的动作停住,回眸看她,不必再多加思虑,笑意轻浅道:“好啊,明天见。”
第9章
盛宸配音工作室的暑期配音班顺利开班,薄净洵作为新一代青年配音演员,积累了多年配音经验,拥有多个优秀作品,在导师名单里仅排在负责人许易之后。
配音班招收到的学生来自全国各个城市,年龄基本固定在十六岁以上的高中生和大学生。
宽大的训练室里,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把摇曳的树影投在木地板上。学生们排排坐在椅子上,前方的木地板被阳光染成浅色,其中伫立着一道高瘦纤长的影子。
薄净洵身着深灰色格子女士西装,内里搭配浅灰色条纹衬衫,巧克力色的中长卷发半搭在肩头,优雅又闲适。
“我以我的个人经验告诉你们,不要去质疑自己是不是合适被分配到的角色,也不要去多想自己是不是更适合另一个角色。因为这是导演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我们自己……”
她疏凉淡漠的容色在阳光下明艳了几分,白齿红唇,声清悦耳。
“那薄老师是曾经这样想过么?”
学生中有个男生提问,许多学生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好奇。
“当然。”薄净洵微微转身面向另一个方向的学生,并不隐瞒自己曾经的经历,“这两点我都曾经发生过。那个时候我刚刚接触配音,能接到的都是一些没有名字的小角色,终于能够遇到比较突出的角色的时候,我就曾经质疑过,觉得自己更合适另外的角色……”
空旷的训练室里回荡着她轻悦的声音,学生中有认真听她说话的,也有交头接耳的。
卫以牧轻着脚步走到学生身后,在她看不到的另一侧,饶有兴味地听着她说话,也将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纳入耳中。
“薄老师真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嗓子。”
“是啊,这个职业这么难熬出头。”
“她本来声音条件就很好,听她骂人都是享受。”
“是不是再加一顿打?更带感了。”
“我觉得可以,骂一句就抽两鞭子,再沾点辣椒水,绝了。”
“……你是抖m吧。”
卫以牧扬起唇,兴味浓浓地想要继续往下听。
“不知道薄老师私底下会不会骂人诶,她好高冷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想象不出来……”
正在两个女生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们附近有个女生笑嘻嘻地提问道:“薄老师,你声音这么好听,那你会想要身边的人声音好听么?”
她话音一落,学生们都笑起来,这其实是在问薄净洵是不是声控。
“不会,我不声控。”薄净洵一边回答,一边转向她的方向。
就在她想起卫以牧那好听的声音的同时,卫以牧温朗的笑容也闯入她的眼里。
学生们是扎堆的,都被大团的影子笼罩,只有她和卫以牧同样高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两个人的影子朝着同一个方向,就像金黄沙漠上的两栋灯塔。
卫以牧站在那里,长发的发尾微扬,清逸明朗,眉眼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