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冉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体育馆内。
偌大的场馆内放着的是许多他从没见过的大型仪器，每个仪器边上都站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模样的人，看样子让所以大一的新生过来，根本不是来这里训练的。
身旁大部分同学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齐江冉皱了皱眉，目光快速地扫视过整个场馆，原本一直开着的正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了起来，场馆三楼的高台上，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不大像是学校的领导。
眉心一跳，心下骤然一沉。
“想必同学们都已经知道，前几天在组织野外训练时，我校的沙云霆同学和歹徒英勇搏斗后牺牲的事情。”
“原本几位目击的同学众口一词，都说沙云霆同学是被歹徒射杀，但是经过军部中央成立的调查组调查后，我们发现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有目击者指证，在新生里，有一个幻形兽伪装的人类，出现在沙云霆死亡的现场。”
“我们有理由怀疑，沙云霆同学到底是被歹徒枪杀，还是被幻形兽这样的星际危险物种害死。”
高台上发言的人话音刚落，场馆两旁就有数百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即将这里团团包围了起来，甚至有两个高级机甲待命。
齐江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无暇去想那晚到底是谁有可能看到他幻形的样子，脑海空白了一瞬，那一刹那周围的声音几乎都变成了嗡鸣。
在袖口下的手死死地攥成拳，才勉强用指甲刺破皮肉的疼痛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齐江冉深吸一口气，刚抬眸，就对上了高台上发言的那人阴恻的目光。
“同学们不用惊慌，虽然幻形兽十分危险，但是这些士兵会保证大家的安全。这些仪器就可以检测出到底谁是幻形兽伪装的人类，谁是无辜的。”
“那么从谁先开始检测呢？”
齐江冉紧盯着高台上的说话的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场馆内的灯光亮得刺目，他的眼眸泛上了轻微的刺痛感后，才从记忆里翻找出这个人。
是长老会的人，他在方雨身边见过。
原来沙家是和长老会的人勾结到了一起。
可是余鸿兮早上才跟他说军部中央还在召开会议，这里的一切明显早有预谋，这么多的士兵，还调集了机甲，绝不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安排好的。
所以……余鸿兮还不知道长老会和沙家的密谋，也不知道他幻形兽的身份很有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发现了。
整个场馆明里就有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暗里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
别说他现在幻形只能幻形成个小龙崽，吐出的火球给人放个烟花差不多。
就算他真的能幻形成成年的龙族，在对方准备有机甲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逃离这里的。
高台上的人显然也是胸有成竹，嘲讽而鄙夷的目光一边注视着他，仿佛已经预了他一会儿被抓捕入狱的可怜样儿，一边却还佯装不知，等着看他困兽犹斗的丑态。
“齐江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幻形兽，开玩笑的吧？那么稀有的危险物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学校……”
左昭看到周围的阵势，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又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齐江冉，你没事吧？”
齐江冉看到一列新生已经通过了检测仪器，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了。
四周的士兵端着枪，保险栓都已经打开了，枪口几乎都瞄准了他，只要他一出现反抗的动作，就会立即射击。
与其等通过检测机器被抓捕，不如自己主动承认，说不准还能从那个人口中套出一些话。
齐江冉侧脸看向左昭，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其实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幻形兽。”
随后不等傻愣在原地的左昭反应过来，就主动举起了双手。
高台上的人盯着他，嗤笑了一声：“哦？这位同学有话要说？”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也知道你们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但是，我要单独跟方首席谈。”
齐江冉一边扬声说道，一边细细地观察着那人的反应。
听到“方首席”三字，那人的脸色骤然僵了一瞬，铁青下来。
齐江冉知道自己猜对了。
少年一颗心悬在半空，脑海里划过了诸多狠辣的审讯手段，可是最终，却只有他和余鸿兮的点点滴滴，印在脑海深处。
他直视着高台上的人，嗓音虽轻，却很坚定。
“不然的话，我保证，你问不出任何你想知道的东西。”
第90章
高台上的人轻蔑的眼神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暴怒一点点转为了审视，不顾底下乱哄哄的新生们大片的哗然，一挥手。
“去，把他带上来。”
一个士兵立即取出了特制镣铐，朝着齐江冉走去。
左昭一开始还以为齐江冉是开玩笑，但见到真的有士兵走过来，一把扯住齐江冉的袖子大声质问道。
“什么叫你是幻形兽？你怎么可能是幻形兽呢？这种时候你可不能乱说话啊！”
拉扯间，士兵已经走到了齐江冉身前，冰冷的目光盯了一眼左昭，齐江冉立即将左昭一把推开。
“对不起……”
特制的镣铐戴上他的手腕，腺体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后，他便再也感觉不到储存的任何信息素的波动了。
左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赤红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还想再过来问，被齐江冉用眼神制止了。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对不起。”
高台上的人注视着士兵将少年扭送上来，见他老老实实地戴上了镣铐，眼里的戒备松懈少许，讥笑道：“既然幻形兽已经自己招认，那么就即刻带走吧，方首席还等着审问犯人呢！”
两个士兵将他一路推向负责押送的星舰。
一人高的铁笼子就摆放在星舰的货运仓里，狭窄闭塞，锈迹斑斑，散发着一股血迹干涸后从未清洗过的腐臭味道。
“原来齐江冉真的是幻形兽啊，怪不得军训的时候样样科目都好……维持了这么久人类的形态，得是害了多少人，夺走了多少信息素……”
“沙云霆和那些歹徒不会都是他杀的吧……太可怕了！”
“幸好现在发现了，不然的话估计以后我们怎么被他害死的都不知道。”
押送他的士兵开了笼子的门，将齐江冉推搡了一下：“进去！”
少年被骤然一推，脚步不稳，肩口正撞在铁笼子上，尖锐的刺扎进皮肉，他把闷哼声咽了下去，才发现铁笼上密密麻麻都是铁刺，锋锐无比，一碰就会伤到，大概是为了防止他靠蛮力逃跑。
齐江冉闭了闭眸子，压下眼里生理性的泪水，眼前的铁笼子就像是用来关押畜牲的，而不是关押一个有血有肉，像人类一样会思考有感情的生物。
“磨蹭什么，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周围都是武装部队，你跑不掉的！”
事到如今，自然也由不得齐江冉选择。
少年侧目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肩口，微微低下头，就想进铁笼子。
“齐江冉！你受伤了！？你们，你们怎么能用铁笼子这么关他呢！”
左昭的声音在周围新生们或恐惧后怕或拍手称快的谈论声里显得格外突兀。
齐江冉脚步一顿，眼角的余光看到想要冲过来的左昭被几个士兵一把拦住。
心里蓦然涌上些暖意。
还好，至少除了余鸿兮爱他、护他，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也没有因为自己幻形兽的身份就胡乱猜忌畏惧他。
左昭还是关心他的。
齐江冉知道自己早一刻进笼子，押送的星舰开走，左昭也能早点被那些士兵放开。
他毫不迟疑地一步跨进铁笼，听到笼子落锁的声音，朝着左昭喊了一句。
“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别再掺和进来了。”
星舰一路开往帝都中心区，货运仓很颠簸，又或许是押送的人想让他多吃些苦头，给他的下马威，时不时就有一下急刹车。
铁笼内的空间小，每一下颠簸，齐江冉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撞上铁笼的栏杆，铁刺反复扎进皮肉，他不得不蹲下来，用手护住后脑脖颈等部位，咬牙忍着。
一直被余鸿兮好好照顾着的，连一点擦伤都拿最好的伤药养着的小幻形兽骤然遭遇这样的折磨，虽竭力想稳住情绪，可是眼眶还是忍不住有些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