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鸿兮淡淡地看了那个还没有从压迫中缓过来的Alpha一眼，移开了视线，目光轻轻扫过身侧的少年有些怔愣的眉眼。
旋即微微俯身，低头在齐江冉耳边轻声道：“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出身没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
手腕上的温度似乎灼热了几分，齐江冉感受着耳尖细微的痒意，被青年略略低哑的尾音勾得眸光泛过一丝涟漪。
他其实本来也没有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方雨出身名门，从小受尽万千宠爱，不是一样言语刻薄，手段恶毒。
余鸿兮是私生子又如何，那些人一边抓着他的这一身份不放，却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所带来的胜利，给予帝国的安宁和平。
“……我知道。”齐江冉仰起脸，杏眸亮得像是揉碎了星辉，茶色的眼瞳那么浅淡，又那么深沉地融杂着明媚和澄澈，“谢谢你。”
余鸿兮抬手轻轻将少年有些乱的墨发抚顺了一些，侧脸看向一旁面色难堪的方雨。
“昨日方首席还同我说，会让方小姐代他在这次晚会上送上礼物。”
“现在看来，方小姐的确，送了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跪倒在地上的Alpha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盯着余鸿兮：“你给我等着，你敢在公共场所滥用信息素，我要去法庭告你——”
“好啊，你现在就去法庭起诉。”
余鸿兮冷冷地看着面前面色狰狞的Alpha，打开了通讯器的光屏。
“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需要了解一下，帝国法律明文规定，Alpha不许对Omega使用信息素攻击，违法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边的监控器，可都记录下了我们的信息素资料，你想去法庭的话，我可以帮你写诉状。”
方才还叫嚣着的Alpha扭头看到宴厅里的监控器，未出口的斥骂声刹那憋回了肚子里，只显得苍白的脸愈发扭曲狰狞。
“你，你给我等着，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余家继承人，没了家族支持，你什么都不是！下一次，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
余鸿兮缓缓上前了几步，看着眼前的Alpha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后退着，勾唇笑了一下：“就算再给你一百次机会，凭你的信息素强度，后悔的也只会是你自己罢了。”
一场闹剧终于散场，齐江冉瞧着余鸿兮无甚波澜的面容，索性也不费心去想万一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总归，那个Alpha也不是傻子，两个A之前用信息素较量一场最多算是打架斗殴，拘留个两三天也就算了。但是在Omega十分稀少的时代，Alpha对Omega动手，已经够得上是重刑了。
“刚刚他的信息素，没有影响到你吧，身体有不舒服吗？”
齐江冉跟着余鸿兮往宴厅外的观景台处走，透过半开的玻璃门吹拂过来的晚风将厅内的酒气驱散了一些，有些酸胀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没有。他的信息素根本没碰到我。”齐江冉凑在余鸿兮身侧，汲取着他臂弯的体温，“更何况，你不是中午才找医生给我检查过，我第一次发热期都没来，腺体暂时还不会受到Alpha信息素太大的影响。”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更小心一些。”
余鸿兮垂眸看了一眼小幻形兽紧攥着他衣袖的手，知道是观景台上的风大，索性探手揽住了少年单薄的肩，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才及他肩口的少年似乎并不把方才Alpha信息素带来的威胁放在心上，秀致的眉眼舒展着，全然信任地待在他身边，浅色的眼瞳仿佛分毫不受无边夜色的浸染，纯粹地闪着星点的微光。
也不知道幻形兽都是怎么生活的，难道都没有学过基本的生理知识吗？
余鸿兮轻叹了一口气，缓声给小幻形兽普及着常识：“Omega的腺体很容易受到刺激，如果在腺体发育成熟之前不注意的话，第一次发热期会很难熬的。”
齐江冉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了些许穿越前关于ABO世界的知识，想起书里描写的Omega发热期的时候又哭又闹缠着Alpha要标记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个世界对于Omega，确实太不公平了一些。
似乎Omega只要一进入发热期，就像是被原始的欲望支配的动物，全然依赖Alpha为生，而不像是个有独立人格的人类。
虽然医疗在不断发展，有了Omega抑制剂之类的东西，但是在大众普遍的观念里，Omega虽然稀少、珍贵，但依旧是Alpha的附庸。
“……我听说，现在有手术，可以切除Omega腺体，从而让Omega不再受发热期和Alpha信息素的影响，有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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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的确是有的。”
余鸿兮顿了顿，看到了小幻形兽面上紧张而又认真的神色不似是随口一说，凤眸微挑。
“如果你是害怕发热期，我会给你备足最好的Omega抑制剂。如果你是担心别的Alpha会伤害你……我在这儿，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齐江冉弯了弯眉眼：“你放心，我不是想去做那个手术。只是……我想哪一天，Omega受到信息素攻击的时候，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依靠Alpha。”
虽然他开心，余鸿兮会毫不犹豫地护着他。
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迫于形势订立的虚假的婚姻关系。
“会有这么一天的。”余鸿兮眸光微动，忽然问出一句，“帝国中央军校正在招收专门研究信息素的学员，没有性别规定，Omega也可以报名，你想去试试吗？”
“军校？”齐江冉怔了一瞬，不知怎么脑海里轰鸣起了星际边缘的炮火声响，“我想去的，可是，军校不是不招收异种吗？”
墨发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揉了一把，齐江冉抬眸，触到狭长的凤眸里星点的笑意，似乎带了一些玩味。
“的确不招收异种，但是，你可以幻形成人类啊。”
齐江冉杏眸一亮，刚欲开口，就听到身后观景台通向宴厅的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顿时警觉地闭了口。
来的是一个Beta侍者：“请问是余鸿兮少校吗？宴厅里有人自称是余元帅派来找您的人，请您过去说话。”
“好的，我一会儿就过去，麻烦你了。”
齐江冉目送着侍者离开，望见余鸿兮俊美的面容上莫测的神色，忍不住轻声问道：“是不是你家族里出什么事情了？”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也不至于专门派人来宴会里找人吧？
“不清楚，我可能要过去看看——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没问题吗？”
“没事儿的。我要是回了宴厅，方雨还有那个Alpha，不知道又会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上来，这里没什么人来，你不用担心我，快去吧。”
观景台位于整座酒店的最高处，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帝都。
夜晚的风微有些凉，齐江冉轻轻抬手，呼了一口热气，冷得有些发麻的手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看着通讯器上的时间，这场宴会应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只是不知道余鸿兮的父亲派人来找他是有什么事。
还有余鸿兮提起的帝国中央军校……他真的可以幻形成人类进去学习吗？
少年凝神思索着，神思恍惚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观景台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悄悄打开了。
直到清晰的脚步声响在耳畔，齐江冉才陡然回过神，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余鸿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
他转过身，入目却不是挺拔俊美的青年，而是一个样貌平淡无奇的Beta，但是他身上穿的并不是侍者的服饰，面上的笑容也带着厌恶与不屑，只是隐藏得很好。
“你就是那个Omega魅妖吧？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呢，怪不得能让余鸿兮甘愿为了你放弃和方家的联姻。”
齐江冉的呼吸停了一瞬，心跳骤然加速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脚步，保证自己不站在观景台的边缘，抿了抿唇。
“你是方家派来的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名Beta嗤笑了一声：“你不必紧张，如果我想杀了你，你现在估计已经是酒店门口摔成一坨肉泥的尸体了。”
“我的确是方家派来的人，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想跟余鸿兮在一起，不过，无非就是荣华富贵，权势财富这些东西。”
“一个Omega，还是个魅妖，你不会不知道就算你成了余鸿兮法律上的伴侣，余家会有多少人会想方设法让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