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里莞尔，眼波微动，用手肘碰了一下老谭的手臂。
“哎，是这样吗？你跟杜杜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一个病症就将你给打倒在地了？”
老谭恰巧演唱结束，正想再点一遍《分手快乐》，包厢里有其他同学受不了了，提出抗议。“这一下午你都唱八遍了。”
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顺便把点歌台的位置也抢走了。
老谭挠挠后脑勺，百无聊赖，十分恋恋不舍他刚刚的点歌台位置，回头看向词里，回答着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我也没一直消极，那我前两天跟她求婚她也没同意啊。”
杜杜嗤笑一声，两只手抱在胸前，不以为然。
他要不提这事儿也罢，提起来她更生气。
“你那是求婚吗？你那求婚求得也太敷衍了，跪在地上有枚戒指就算求婚了？”
“那单膝跪地再送上一枚两克拉大钻戒，这怎么能不叫求婚呢，这不是标准求婚的形式吗，我看人电影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人家电影电视剧里都是在餐厅、电影院、大马路上求婚的吧？有谁像你一样跪在商场里的公共厕所前面求婚的？”
老谭还不甘心。“我这不是想出其不意，给你个惊喜嘛。”
那餐厅、电影院、大马路都太老套了，他突然趁她上个厕所的工夫就向她求婚，多浪漫，多惊喜。
“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惊喜’了。”杜杜被气得一脸黑线，瞪了眼老谭，转过身找词里评理。
“词里你能想象吗，在国内商场人流量最大的周末中午，公共厕所前面那种环境，全是人啊，女厕所里面都排着队，旁边的休息室可能会有人抽烟，外面的走廊里还经常会有小姐妹小男朋友帮忙拿包等人之类的，但凡你做一点点出格一点点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举动都会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你。我就是中午在商场里买了一顶帽子，正好水喝多了，我说我去上个洗手间吧，一出来就看到他跟神经病似的跪在厕所外面，走廊里还有阿姨在拖地，我都不敢细想他跪着的那块地有多脏，附近全都是人啊，每个人都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围观着他，我的包和新帽子还被他跨在胳膊上，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他好歹是准备了钻戒的面儿上，我真的想假装不认识他。”
杜杜深呼吸一口气跑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谭时，附近还有好多陌生人拍照，真是这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词里忍俊不禁。
这……
“在公共厕所门前求婚，确实是有一点儿……”她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杜杜。
“很难理解吧！很过分吧！换谁谁都不会接受吧！”
词里点点头，表示赞同。老谭被批评得体无完肤，拉松着脑袋，不吭声了。
好半天之后才超小声嘟嘟囔囔地道：“那我下次再找个好地方求一次嘛。”
“说什么？听不见！”杜杜白他一眼。
“我说我再求一次！正经一点，你这回可不可以不要再拒绝我了！我本来就没啥勇气跟你求婚，其实戒指都买了好几年了，我知道之前跟你提分手是我不对，我以后都不说了，以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好不好？你没求过婚都不知道求婚的准备过程有多胆战心惊，我就怕你拒绝我，结果你还真的就拒绝了……”
老谭本来嗓门还挺大的，今天却特别地没底气，委屈地像个受气包，说起话来音量越来越小，渐渐地又没声了。
但好在杜杜听力比较好。
她忍笑轻咳一声，假装思索道：“那看你表现咯。”
两个人的互动都被词里看在眼里，之前杜杜常说最近心情不好，难受，她本来还担心他们俩问题太大，需要自己出面调解一下。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老谭虽然直男了一点点，但好在他态度谦虚，虚心学习，只要杜杜肯教，他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
KTV里的灯光昏暗不明，有人点了首《今天你要嫁给我》，男女对唱，倒是很适合此情此景。
说起求婚这事儿，词里恍惚间想到了某位戚姓的先生，他之前嚷嚷了好几次结婚，但其实不也还没向她求婚吗。
他当年可是跟老谭有着同样的品味，送给过她和杜杜同样的情人节礼物，老谭能干出来在厕所门口求婚这事儿，戚庭问……
他可千万不要啊……
第53章 仇家
下午六点, 结束了KTV的行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包厢，接下来准备要去附近的酒店吃饭。
词里跟杜杜结伴到盥洗室洗手, 洗手台前还站着两个女生, 一高一矮，对着镜子在补妆。
她们跟词里是高中同学, 但妆容略微有些浓, 长刘海和披肩发也遮住了大半的脸, 词里认不太出来了。
为了避免尴尬，词里给杜杜递去个眼神，杜杜摇摇头, 垂眸百无聊赖地拽了拽袖口，示意她也没认出来。
其中身高较矮的女生从镜子中看到词里徐徐走过来。朝身后瞥了她一眼。
“要卸妆巾吗？”
“谢谢, 不用了。”词里微笑着回复。
“你还是擦一下吧。”
看似主动关怀，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听到词里耳朵里有一点点怪怪的。
词里微怔，抿唇，保持微笑。
“谢谢, 真的不用了。”
她今天妆化的很淡，因为起晚了没时间细化, 就简单涂了防晒打底又涂了只口红就出门了。
她今天嗓子又不舒服，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戴口罩，镜子里的她纯白色的口罩也几乎遮掉了她三分之二的脸，她也没发现什么脱妆的异样。
实话实话, 她甚至有些好奇, 对方具体是看到了什么，竟然会坚持着让她卸妆。
那女生目光一直没挪开，跟随着她一路向前移动, 上下打量她，眼神愈发得不友善。
“是吗，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那是贴的假睫毛呢，太长了都快从眼皮上面掉下来了，花多少钱种的啊？”
“……”
词里一阵无言。
有这么聊天的吗。
要是五年前她刚工作没多久那阵儿，没经过什么风浪，也没经过太多磨砺，一向逆来顺受好欺负，人家这样说她肯定就嘻嘻哈哈混过去了。
但是她昨天都答应过戚庭问今天同学聚会她肯定不会受欺负了。
人身攻击还是攻击长相这种事儿实在是有些太低级了，左耳进右耳出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奈何对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
杜杜脾气冲得很，发现对方说话不对劲，瞬间向前跨了一大步，挡在词里身前，想要帮她教训一下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女生。
被词里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
杜杜皱了下眉，正想说“词里你别拦我”。耳畔就响起了词里的声音。
“你画你的妆吧，别关心别人了。”
她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道。
先姑且不说她并没有种，就算她真种了的话爱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犯得着这样被她阴阳怪气吗。
那女生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站在她旁边的高个儿女生帮她说话。
“好奇问你一下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词里哂笑一声，懒得多理她。
杜杜瞪了那两个女生，把词里拽过来，挤开她们俩，打开水龙头，兀自洗手。
临走前还特意使劲儿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无意间”溅了那两个女生一脸。
“哎呀！我刚补好的妆！”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比较没素质。”杜杜脸上写满了得意，故意用“坦白”来堵得对方说不出话。
那两个女生满脸怒火，趁她们回头照镜子检查妆容的工夫，词里和杜杜趁机开溜。
占了便宜就赶紧跑，见好就收。
她们两个都没什么武力值可言，再多纠缠下去对她们没好处的。
老谭提前下楼取车，早就在KTV门前等她们，远远地看到词里和杜杜跑过来，满脸笑容，这画面他熟，以前读书时这两个小姐妹就经常聚在一起干坏事，先是呈口舌之快，打不过就跑。
杜杜看到了老谭的车，确认有人撑腰，便安下心来不跑了。
她和词里也没急着上车，站在车外，扶着车门，弯着腰笑。
“你发没发现被我溅水卸妆之后，那两个人的长相有点眼熟。”
词里点点头。“矮的是高菲，旁边的是孙雅吧。我就说她们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我还想说我记得当初我跟咱们班的女生关系都挺好，没有结过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