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正上方就是戚庭问的房间，从卧室推开窗就是一块外露的阳台，戚庭问有时候会在阳台里打电话，那时候她跟他还没交往呢，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他。
词里喜欢在阳台里吹着风背古诗词和英文单词，常常是她刚刚拿出书开始背诵，楼上就会传来他推门而出，轻声说话的声音。夜深人静，月光温柔似水，光斑落在书卷上。
词里不管多忙都会放下书卷竖耳偷听一会儿，如果能在对话中发觉出与戚庭问私下通电话的对方是个男生，她便会顺便听一听他们次日约定的行程或地点，权当了解下戚庭问的喜好。
如果发现是一个女生，那她就立刻轻咳两声，把背诵的声音提高一些，吵到他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戚庭问读高三那年身边少了许多莺莺燕燕，孑然一身，一直安心读书来着，所以那年高考才能如愿考到北警大学。
说起来少不了她一直在暗中“默默相助”、“打扰”、“掺合”的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后来戚庭问毕业，去了警校，一星期才回来一次，词里高三课业繁重也没什么时间偷听他打电话了。
不过戚庭问很居家的，高中毕业后就学会了做饭，词里记得那年暑假经常每到中午就能闻到从他楼上的阳台里飘出一阵很香的糖醋排骨味道，香味诱人，喷香扑鼻，她爸妈要上班不在家，她中午只有吃她妈早上预留出来的剩菜剩饭的份儿。
词里眼巴巴地望着，馋到流口水，一直幻想着什么时候能追到戚庭问，那她就可以吃他的糖醋排骨了。
只可惜出乎她意料的是，即便后来她把他追到了她也一直没能吃到戚庭问的手艺，两个人约会时都是在大学附近的餐馆，回家了还要防范着她爸妈以防被家里人发现她们俩恋爱的事儿，等他下厨这事儿一拖再拖，到如今，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词里自己都学会做糖醋排骨了。
考虑到戚庭问刚搬家家里食材可能不是很全的份儿上，词里打算给戚庭问提供一点点帮助。
冰箱里有两盒酸奶，一瓶蜂蜜，一个苹果，一个哈密瓜，一盒葡萄，词里将水果洗了洗、切了切，倒了些蜂蜜和酸奶进去，做了份儿简易版水果捞。
她妈之前也熬煮了很多高汤给她，她都切好了冻在冰箱的冷冻层里，词里翻出来一块儿，跟水果捞一样放进保鲜盒里，装进便当袋中，带好手机和钥匙，走到戚庭问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似乎是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遮盖了她轻微的敲门声。
好在门没关，留了一条小缝。
词里透过缝隙向门里看了一眼，厨房的天然气灶上正煮着面，但从这个角度并看不到人，锅上盖着盖子，可能是加了鸡蛋的缘故，汤汁和水蒸气都顶着锅盖，朝外扑了出来。
“我进来帮你调一下火哦！”
词里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开门换鞋，将便当袋挂在门口，很熟练地拿起锅盖。
确认汤面里确实如她所料，没有加高汤，她又打开便当袋，将事先准备好的高汤汤底倒进锅里，拿起戚庭问事先用过的捞面长筷子，自在地搅动了一下锅里的面。
两分钟之后，面煮熟了，西红柿也融化了，汤底也很浓了，词里从橱柜里翻出一把小勺，尝了尝味道，关火，想找两个大一点的面碗却没找到。
“戚庭问，你知不知道碗在哪里……”
词里转过身，她以为戚庭问在卧室或洗手间，话音未落，词里惊讶得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地上。
戚庭问正坐在她正对面的沙发上，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倾身看着她，赤-裸着上半身。宽阔的肩膀呈倒三角形，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致匀称。
他目光专注，见她转过身他得意地轻笑一声，扬了扬眉毛。
词里慌慌张张地一路后退到门口，脸颊红彤彤的，很是不好意思。
“你怎么在家都不穿衣服呀。”
他明知道她一会儿会来他家里吃饭，他竟然都不穿衣服，他是不是故意的呀。
戚庭问不以为然，扬了下下巴，示意她看下刚扔在茶几上的衣物。“西装不方便，我正要换衣服呢，你就进来了。我想既然你都不介意我没穿衣服的话，那我应该也不用太介意吧。”
他可不是故意的。
第49章 一回生二回熟
戚庭问眉眼藏笑, 站起身，朝厨房走来。
锅里面的热汤面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我记得你以前都看过的, 不是说一回生二回熟？怎么还这么紧张害羞不好意思。”
词里红着脸, 张张嘴，没出声, 欲言又止。
上一次还是五年前, 他跟她彻底翻脸的那天夜里, 狂风暴雪，她伤心欲绝，他还好意思提……
“面放久了就坨了不好吃了。”戚庭问扫她一眼, 顺手掀开厨房顶柜的柜门。
橱柜顶柜的最上方就放着面碗，只不过词里身高不够, 没看见。
戚庭问拿出面碗，若无其事地捞面条盛汤。
厚颜无耻的程度远远地超乎了词里的想象。
词里站在门口，两只手僵硬地垂落在腿侧，目光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很久, 好半天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很奇怪他一个被看的人都不尴尬，她这个看的人到底在尴尬些什么呢。
心思笃定后, 词里径直朝戚庭问看去。
堪称名模硬照的名场面。
戚庭问身材真的很好，比例超然，他小腹一点赘肉都没有，黑色的皮质腰带束在腰间, 西裤平整笔挺, 衬得他双腿更长。
只是在他后背，他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三道惊人的疤痕, 突兀地破坏了美感。
词里眨眨眼睛，本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发现并不是。
三道疤痕的颜色不一样，粗细也不一，都像是被刀或斧子等利器伤到的。
第一道在左侧肩胛骨上，十厘米长，应该是年代最久远的疤，颜色最浅，跟原本的肤色相近。第二道疤在他腰间，伤口是裂开的，肉翻卷着。第三道疤最触目惊心，自左肩膀劈砍而下，蜿蜒至右侧腰间，贯穿整个后背。
“……”
词里清晰地记得，五年前，戚庭问的后背上还没有这些伤。
重逢之后，他有很多话都没跟她讲，他将最近这五年的一切描绘得云淡风轻，一笔掠过，她将这其中的原因通通归为他是为了工作保密，他有苦衷，所以也主动配合他将过往遗忘，一直没有多问。
但他这五年……
真的如他所说一般顺利而又轻松吗？
词里如鲠在喉，面对遍体鳞伤的他，除了心疼之外，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词汇。
她怔怔地发呆，两只手忸怩地抓在一起，隐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戚庭问端着两碗面放到茶几上，顺手穿上了他的t恤。
凌乱的疤痕被t恤完全遮盖。“好了，不逗你了，我穿衣服了，来吃饭吧。”
已经下午了，她中午还没吃饭呢，肯定一早就饿了。
词里压着哭腔，佯装高兴地应下，转过身，借拿水果的机会悄悄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
戚庭问做的汤面很好吃。她吃了满满一碗。
本来还说自己最近要管理身材呢，结果吃得跟戚庭问这个身高将近190cm的一样多。
词里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面碗和保鲜盒，主动请缨去刷碗。
宁静的下午，小小的一室一厅里，充斥着温馨安逸的气氛。
戚庭问目光一路追随着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目视着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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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有事儿吗？”
词里迅速地回答道：“有。”
“什么事儿？”
戚庭问微皱了皱眉头。房间里还缺张餐桌，他本来还想带她一块儿去选，选一张她喜欢的。
词里打开水龙头，冲刷掉面碗上的泡沫。“杜杜和老谭回来了，约我去KTV，说是高中有人组织同学聚会，下午就过去，晚上还要一起吃顿饭。”
戚庭问拧眉，眯起眼仔细想想。
“会有那个付森吗？”
词里微顿了一下，讪讪道。
“可能会……但是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只是为了见杜杜和老谭，五年了，实在是太久太久没见面了。而且今天你都已经出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都懂，我想付森明天应该也不会再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