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戚庭问站在门口。
眸光是史无前例的冰冷。
第24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戚庭问早就醒了。
从她给他盖被子开始。
他的工作性质, 让他从不敢睡得太深，她轻轻一动，他就察觉到了。
他早就感觉到她今晚不太对劲, 词里今晚的到访很突然, 说话时表情也不自然，小动作很多也表示她紧张, 他本来猜想依照她的性格她应该会主动开口, 但她一直没说, 他也就没急着问。
一直到他刚刚醒来，她迷蒙地坐在他身边，眼神里布满了空洞。
他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他很好奇她怎么了, 没有轻举妄动，没多会儿她便爬下了床, 当纤细的身影走向他书房的那一刻，戚庭问震惊地犹如被五雷轰顶。
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和词里继续下去。
他知道一旦有一颗好奇的种子在她心中萌生发芽，他日这颗种子终有一天会疯长成参天大树，她这样的好奇会害了他和她, 甚至千千万万无辜的人……
他死不要紧，但是耗时了五年的布局就只剩他一个人, 成败都在他身上，他不能让他曾经的那些同事无辜枉死。
“你走。”
戚庭问将词里从椅子上拖起来。
“戚庭问……”
手里的文件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词里难受得如鲠在喉，泪光在眼底里闪烁, 她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戚庭问将她拖到了客厅。
“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等一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偷看你的东西，但是有一些事儿我真的没办法直接开口问你, 小嘉在吕豪结婚那晚不小心撞见你有两个同事从海兰泡往缅甸偷运安非他明，走-私安非他明是死罪，微量就是死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牵涉在一块……”
“你是怕我死还是盼着我死？”
戚庭问目光深绞着她的清眸。
词里被他问住了。
不是因为他的问题很难回答，而是她怎么都想不到戚庭问竟然会这样反过来问她。
她不仅要怀疑戚庭问，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我确实做错了，我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帮你……”
就像当年的案子一样。
戚庭问挑起她下巴，站在她面前仿佛座巍峨的高山。
“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从来没有让你来帮我，不管是我的工作如何还是我身边那些人的品行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短时期内的女朋友而已，确实你跟我读大学那会儿有些交情，但也说句难听的以我现在的身份想找个你这样条件的女人那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你也不是我太太，我违法与否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身败名裂了我名下的车、房或其他财产你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词里怔怔地望着戚庭问。
满眼绝望，手指抓紧了冰凉的墙面。
这还是她认识的戚庭问吗？
戚庭问绕道去了趟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咂了一口。
“你好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其实说白了就是你根本没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真觉得你这人挺可笑的，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以后就会和你领证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吧？苏词里，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有未来，你忘了我当年就已经跟你提过分手了吗？因为我那时候就对你玩腻了，只不过五年没见，突然见你又挺新鲜的，你这种执着又痴傻的性格，高挑又美好的身材，实在是太适合骗来当发泄情-欲的玩具了。”
“你也别怪我心狠别怪我坏，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我让你走，让你不要再联络我，让你把我当成陌生人看待，你非不听。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不是吃素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哪儿忍得住啊……”
戚庭问蹲下身，用拿着啤酒罐的那只手的手背轻轻地摩挲着词里的脸颊。
词里紧抿着唇反手一挥将他的手给打走。
啤酒罐飞到了沙发边，落地后一路向前滚动，冒着泡泡的啤酒流淌得满地都是。
房间里陷入冗长的安静，戚庭问逆着光蹲着不动，手臂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
好久后才说。
“怎么？不爱听啊？”
词里仓皇地扶着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他的主卧室里走。
戚庭问晚她一步走了过去，“你要是不爱听那我们以后就少说话吧，咱们走实干路线，只做就好。我刚刚睡了一会儿，精神还不错，外面下着大雪，气氛也刚好。你今天没来例假吧？走吧，先洗个鸳鸯-浴。”
戚庭问一条手臂搂住了词里的腰，被她迅速推开。
眼睛里满是鄙夷。
“别碰我！恶心！”
她拿好自己的手机，一口气跑到门口，连衣服和鞋也顾不上穿，随手捞了起来，飞奔出戚庭问的家门。
漫天的风雪，没有车，全城抢险，词里一个人绝望地走在冬日深夜街头，道路上树枝都结冰了，因为不堪重负，发出着咔哧咔哧地声响。
一根两米长的树枝被冰压塌，突然砸在了距离词里的鞋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风雪冷得人毫无知觉，沿街的救援抢险人员都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高呼着“快回去！这种天就不要出来了！”
词里能回到哪儿去？
她无路可走。
前行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危机四伏，甚至连路边的商店招牌都被树砸裂了，她走到了一个胡同里，仰头看天空，漫天的白雪，用手指轻轻一碰，那白就化成水了。
她现在最想回到的地方是五年前，戚庭问被判刑的那一刻，如果历史能重改，她一定要告诫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不会再为他辩驳任何一个字。戚庭问能走到今天全是他咎由自取，她已经仁至义尽，她根本不欠他的。
温热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儿，她努力地抑制情感，不想就这样脆弱地哭出来。
她不会再为他掉眼泪，不会再为他寝食难安。
从今天起，她要改头换面。
去TM的爱情！
第25章 颓废
两天后。
依旧是戚庭问的公寓。
戚庭问颓废了两天, 整整两天没出过门。
门铃响起，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家门口。
一男一女。
穿着小区保洁员的绿衣服，以通下水的名义进入戚庭问家里, 看衣着打扮完全看不出跟戚庭问有任何关系。
戚庭问一身酒气, 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到最大, 躺回他已经躺了两天的沙发里。
徐柔和胡志忠对视一眼。“我们来这儿很危险的。”
“我并没有让你们来。”
戚庭问醉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我们不来只怕你会死在家里。”徐柔瞪他一眼, 虽然心知他看不见她也还是要瞪。
胡志忠皱眉, 用手肘拐她一下，徐柔叹口气，老实地低头不语, 去厨房通下水去了。
客厅里就剩胡志忠和戚庭问两个男人。
胡志忠将客厅的窗帘拉上了些。坐到沙发边，看了眼茶几上的烟盒, 抽出两根，自己叼住一根，给戚庭问递过去一根。
他是戚庭问的师傅，是戚庭问在警校读书时教他刑侦的老师, 是戚庭问做这行都引荐人，也是多年来戚庭问多年来能与警方秘密联络的中间人。
他更是当年调查那起“北警大学在校生试图强-奸未成年少女”案件的办案民警。
他不止一次接触过苏词里。
两个月的相处, 毕生难忘。
他办案时目光犀利，嗓门大，语气特别刚硬，偶尔态度稍微差点儿未成年的小姑娘见到他都能吓哭了, 只有她, 不卑不亢，瞪着个眼睛看着他，那眼里的丛丛火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坚定。
当年那起案子, 举国轰动。
因为戚庭问是警校的在校生，成绩也一直不错，局里面很多警员都认识他，听说他出事儿之后谁都不忍心接手。
只有他和刚从外地调回来的赵百川愿意负责，很多不知情的人背地里骂他心狠，说他为了点成绩不顾师徒情面，殊不知他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戚庭问入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胡志忠深吸了一口烟。
“她辞职了。”
“我知道。”
“她这两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离开林城，或许回春市，或许出国。徐柔的人脉网跟她的圈子交集少，也打探不到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