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阿黛。”
第29章 重要 那天雨下的这么大,你又走的这么……
“是我, 阿黛。”
月光下,他的声音柔柔地充满着无奈。
可不论怎样,今天这种特殊时期, 沈如是见他也没什么用。
况且史牧在此, 章首辅应该不知道涿月族,而史牧也不晓得他与自己的关系。
沈如是向来分的清楚。
她不出声, 可男人不死心, 竟然向着书架深处走了过来。
沈如是不晓得他到底要做什么。
但她看到史牧握紧了刀柄, 立刻出声。
“站住,不许过来。”
她的声音一出,那脚步微微一顿。
章纪堂没听过她这般凶的声音, 不由地定了定。
可他仍是道,“你就不能同我见面说两句话吗?前前后后, 我们已经半月没见了。”
什么半月没见,难道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成?
沈如是耳边莫名有点热。
可他说完,竟然还往前走。
史牧一把抽出了刀来。
沈如是见状一急,扣住了袖弩的机关, 赶在史牧之前,袖箭射了出去, 径直定在了章纪堂的脚前。
“不许再靠近。”她声音冷极了。
章纪堂默了一默,终是收回了脚步。
“好,我不靠近。阿黛你不用紧张,能如此同你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这让一旁的史牧满脸狐疑地皱了眉。
他低声在沈如是耳边, “王姬, 这人说的阿黛果真不是王姬?”
沈如是抿了抿嘴,她没有回答史牧,反而出了声, 朝向了章纪堂。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若是识相,便赶紧离去。”
她声音冷冷的好似寒冰,果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章纪堂向书架深处看去,隐隐可见她的衣摆在晃动。
他没有走,也没有向前。
“不管你是谁,都是我要找的人。”
这话一出,房中越发静谧了。
史牧简直怀疑眼前这个人有问题。
他都不知道是谁,就说是他要找的人?怕不是傻子?
史牧去看自家王姬的脸色,王姬脸上闪过一丝仿佛是尴尬的情绪。
她沉声道,“不管谁是,我都不是,你快点走!”
史牧不由要给王姬竖个拇指。
回得好。
果然那个奇怪的男人也沉默了一会。
史牧心想他不像是有恶意,就是脑子不太好认错了人,只要走了就可以了。
可那人也不知怎么,还是不走,接着,又说了更奇怪的话,仍是对着王姬。
他说,“那天雨下的这么大,你又走的这么急,淋着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外面有秦王侍卫靠近,似是问询楼下的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楼下的人回应,是他们家主子在楼上,那些侍卫便没再进来,走开了。
光火远去,房中越发昏暗。
史牧不知此人身份,能令秦王侍卫一句话离开的,只怕不是一般人。
可他为什么就揪着他们家王姬不放呢?
他转头看向王姬,王姬的脸侧去了另一边,没有看向那男人,也没有开口。
可男人仍然自说自话着,不急也不恼。
“最近睡得好不好?能尽快入睡吗?”
他问的自然,仿佛全然没有自说自话的尴尬一样。
史牧不能理解:这个人有毛病吧?
可王姬的脸越发偏向窗外了,他全然看不到王姬的脸色。
王姬既不回答,也不反驳。
那男人又开了口。
“我给你把皮枕带来了。”
这话话音未落,史牧便瞧见王姬的身形仿佛一顿。
月光落在她侧脸上,她眼睫微微煽动,好似终于向那男人看了过去。
男人并没察觉,只是继续道。
“只可惜我没把枕头带在身上,但就在我下榻的地方,不知你平日宿在何处,我给你送去。”
这话听着极为关切,史牧甚至有点觉得他确实认识王姬了。
但他转念一想,这岂不是要套来王姬的落脚地?
王姬的落脚地怎么能随便让这个芒朝人知道?!
史牧立刻同沈如是道。
“王姬,他这是别有所图,万万不可告诉他!”
史牧这么说,偏听那男人还道,“我今晚就给你送去可好?”
史牧越发紧张,只怕王姬被他哄了去。
可王姬声音没有一丝变化,仍旧是那般冷冷清清。
“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必找来。不管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过了这么久,一个枕头已经不重要了。”
史牧不得不又佩服王姬说得干脆利落。
果然是他们王姬,不会被随便什么人哄去。
可那男人却道,“不,很重要,我知道这对她很重要。”
伴着这话的,是门缝中挤进来的一缕夜风。
夜风拂过沈如是的面颊,碎发在她耳边轻轻晃动,就好似男人轻柔地要替她挽在耳边一般。
她默了半晌。
“可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离开。”
离开。
这话一下提醒了史牧,他们不仅要离开此处,更要离开秦王别院。
外面还有说好的接应族人,不能在此干耗。
史牧又把刀提了起来,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当他以为男人还会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笑了,温声中有淡淡的无奈。
“是,她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
言罢,他向书架深处最后看了一眼,然后推开门,脚步渐行渐远。
史牧听见王姬缓缓地松了口气。
“走吧。”
两人不再过多逗留,迅速离开了此地,离开了秦王别院。
远处的章纪堂看着他们的身形远去,第三次回到了这书画小楼。
推开三楼的门,他走到了方才未曾走去的书架深处。
那里早就没了人影,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若隐若现的香气,熟悉地在章纪堂鼻尖轻蹭着。
葛效点起了蜡烛,一下发现了深插在地板上的一根袖箭。
“爷,这是... ...”
章纪堂亲自俯身将袖箭捡了起来。
那箭精巧而尖利,上面刻着西域的纹样。
他细细看着那支方才直直钉在他脚前的箭。
原来她会用□□,还用的颇精,她果然不知是沈黛沈如是而已。
... ...
章纪堂收拢了那支袖箭在袖中,信步下了楼去。
走了没几步,就遇上了秦王。
“首辅大人无恙吧?今日别院闹出了乱子,让首辅大人见笑了。”秦王脸色十分不好。
好生生的寿宴被搅合成了这个样子。
但恐怕还有让他难受的在后面。
果然有人飞奔过来回禀,“回王爷,城南大牢被劫了!”
“什么?!是不是那些涿... ...”他说到此处立刻一顿,迅速改了口,“突厥人把牢里的细作劫走了?!”
下面的人艰难点头,“来的人太多了,当时别院这边有动静,牢里抽调了人手过来支援,而且对面来的人十分有组织,是精细安排过得,这才... ...”
话没说完就被秦王一巴掌掴在了脸上。
“废物,连个大牢都看不好!”
章纪堂在旁看着露出了几分讥笑,但他不由想到他的阿黛可真是厉害,连劫两次都这般顺利。
可秦王却气狠了,咬牙切齿地,“务必要给本王抓到他们的头儿!本王要亲自处置!”
他说得人,可不就是沈如是?
章纪堂眼睛眯了起来。
他倒是想看看,秦王怎么在他眼皮子地下,动她一根头发丝。
秦王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同他道,“首辅大人,这群人太过猖獗,首辅大人当尽快将火器给了秦兵,早早清除贼寇!”
章纪堂闻言哼笑了一声。
“我只怕秦兵连火器都用不好。”
他意味深长看了秦王一眼,转身离开了。
秦王灰头土脸,他在此处做惯了土皇帝,眼下被朝中大臣看不起,真是难看至极。
当下一脚踹到了手下心口,“快去抓人!”
*
但他注定是抓不到的。
分头行动的两伙人已经顺利撤出秦兵的视野,然后在秘密地汇合了。
涿月族人全都兴奋起来。
“回王姬,咱们的人把城南大牢里的涿月族人全劫回来了,还开了不少旁的犯人牢门,够那些秦兵忙活一阵!”
他们除了几个受伤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伤亡,众人兴奋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