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病村的居民啊,你脑袋里只记得这首歌了吗?你们……也只是为了存活而活,是吧?
‘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光芒……你是我们……永远的归属……’
但光是一丛虚伪的火焰就满足了吗?在这个无罪之地,你们却只想围着火焰、等待末日降临?还是你们期盼那个女人……有天会成为真正的太阳?
‘一丛篝火……燃起了……一点热度……漫过……冰岩与败壤……建起了祠堂……从此……恐惧不再……’
不准唱了,我不允许!
‘一丛篝火……燃起了……一道悠久的……家乡之光……在毒雾与厄运中……指引群人……从此……迷惘不再……’
没有火焰!你们这些疯子!……她早就死了,看看那个牢笼,留在那的只是具干尸!
‘啊啊……但愿你永远庇佑着这块土地……’
可恶……可憎的愚蠢之人……
‘那么,罪人,拥有自由的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回去,我想要回到人世!
‘你已经没有回去的资格了,不死人。’
这是你说的算吗?
‘是世界说的算。看看她,看仔细点,那位女性……她的篝火才是我们的归属。她就是太阳。’
太阳……哈哈……就凭那个女人?
‘你不也感受到了,那丛火、那道光,它比你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真实。’
那是你们这些活尸这么想。我……我是超脱一切的不死人,我的存在比任何东西都要真实……那把火焰不过就是个幌子,它能在任何地方被点燃!
哈!活尸,看看你们,就为了这个女人而被困在这……你们所谓的真实不过就是个谎言!
‘啊……是啊,但这个谎言比你的存在都要真。它就是个家、一个生命……一个存活的信念,那是——我们这些罪人最后的归属……你懂吗?’
这是你说的算吗?
‘是世界说的算……咳咳……可悲的骗子,我的脖子好不舒服啊……请问,你能不能放开它呢?’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是在请求……求你饶我一命……嘻嘻嘻……自由的王者啊,能请你高抬贵手……别把你的瘟疫传染给我吗?’
——该死的幻影!
(碰咚!……)
‘我比你想的都还要真实,我是疾病之村的看火者……可是,我的火焰呢?她去哪了?啊——在那里,可不是吗?那块美丽的魂魄……等等,住手,不要碰她!’
这里没有火焰,幻影,这里只有自由。
‘把她还回来!太阳啊!我的太阳啊!啊啊……呜……我美丽的……太阳啊……’
闭嘴,幻影,现在这是我的东西了。
‘……贪心的不死人,你怎么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火焰呢?去找一个,自己能看着的火焰,这样不好吗?就像……祭祀场的那位女性。’
祭祀场?啊,她啊……她是罗特雷克的。
‘不如把他给杀死吧。独占她。’
……独占?我可以吗?
‘你这辈子做过够多事情了,不差这一件吧?你不也说,你不需要对任何东西负责吗?你是自由的、无罪的……在罗德兰,存者为王、诸行皆可。’
……你说的对,我存在、我有权力去做任何事情!
‘这就对了,我的骑士大人。’
我要释放她。
‘释放?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要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而我想做的事就是摧毁你们愚蠢的信仰!那个女人……她也应该是自由的,她不是你们的太阳!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笑吧,趁我还没走远。
‘你会后悔的,善良是毁灭的开端……我等着你的懊悔,假骑士。’
你只是个幻影,该死的活尸。
你只是幻影……只是……谁?我在哪?
……
——!
“……”那名敌人没有开口、也不作任何抵抗,他只是看了看架在自个儿颈侧的大剑,好像把它当成了鸡毛毯一样无害。他没有敌意。他只是在看着我,在同情我。
“……齐藤,你不该出现在这的。”我就放下了武器。或许该说,我没力气再撑着它了。
眼前那位轮廓朦胧的黑衣人是齐藤,黑森林的沉默武士。但他怎么下来这?也许我还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过我一点也不奢望那位东方武士能说上半句话,因为在黑森林的时候,我从没看见他开口过,就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过,甚至连席瓦队长也说,他唯一听过齐藤说过的话只有‘嗯’而已。沉默是金,这句名言说得不错,可是眼前这名东方武士沉默到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哑巴。
上头?他指着这个大水排水沟的上方……不,他是指外头。
“岩壁吗?”。武士点头了。我又问:“爬下来的?”
他耸了耸肩。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开口说话,然而东方武士只是挥了挥手,表示恕难从命。
看来你的真天杀的遵守原则,是吧?
“你想做什么?”我问。
这时齐藤取下手中的戒指,剎那,他的身躯不再模糊,外头细弱的光芒能划出了那位武士的影子;而后,他拍拍我的肩膀,顺手把我肩上的泥块给拨掉。一会儿后,他又把戒指戴上,剎那,伴随着一阵气流,我知道他走了,就跟以前一样来去如风。
真是个怪人,好歹你也说一下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吧?难道你是特地跑过来看我的丑态的?以后我一定得问清楚,不管花上多大的工夫……算了,我放弃,搞不好他只是个幻影,毕竟我这段路遇到够多幻影了,现在也不差再多一个东方人。有时候我想,要是自己能像那家伙一样轻飘飘的,也许有很多事情会更容易一些,这一路上也不必忍受这么多折腾。也许就因为这个念头,所以我在命运的尽头中看见了齐藤。
所以,现在我在哪?啊,一个小牢笼——那有,一具尸体?对,我想起来了,防火女的尸体,也许这里就是病村的豪华小圣堂也说不定。
此处是个高耸的砖墙小巷,外头的大巷子传来轮轴机具翻滚的声音,等我出去确认后,这个猜测也得到了印证;此处虽然依旧荒芜,但对于病村居民而言,这里大概是他们最干净整洁的地盘了,除了有一堆狗与病人的尸体外,此地真是分外整洁。
喝呼……没有敌人,也没有活人。真是太棒了。
好,接下来我还有正事得作,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终于,是时候给这段愚蠢的使命画下句点了。
不死院的骑士啊,已经结束啰,你与你们所相信的故事要在此告一段落了……这就是我的承诺。就算一无所有,但我还拥有弗雷米莫人的信义。没错,我的家乡是弗雷米莫。
但你去哪了?弗雷米莫,我好后悔……我抛弃了你……我为什么要抛弃我唯一的家?前辈,我的人生真是愚蠢,自私又无能。
前辈,你还留在人间吗?你愿意宽恕我的罪过吗?我抛弃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
假如齐藤是真的存在……对,他是存在,他故意留下了一只脚印,那么既然齐藤能从上面下来,那表示这里一定有别的通道,只是病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任人来去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抱期待,只愿接下来的路不用再泡进泥巴里,其它怎样都好。
我沿着巨木与木栈道又一次往上攀爬,后来,我察觉到原来我所处的位置不过就在巢穴旁的岩壁上,离最后的战场并没有多远。这阵迷失并没有将我送入地狱,它不过只是引着身躯走向了高处,此时,我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根据什么原因才跑到病村的防火女监牢前的?难道,是因为防火女的呼唤吗?她的灵魂期盼我将她给带走,带离这个可怕的沼泽梦魇?……于是我就来了,带着一身病痛来到此地……要是真是如此,防火女肯定为了能出去,所以安排了一个人来引领我的脚步,因此,齐藤出现了。
这可真合理啊,白痴。
所以,齐藤刚才是想了告诉我,离去之路远比我所想象的要近吗?无论如何,是也好、不是也罢,总之路还是得走,不去尝试,我们就永远没机会离开此地。你说对吧,病村的防火女?……看见你的灵魂,我就想起食人女的声音,她好像跟你很熟识,不过,在不知多久之后的现在,那个女人终究离开,因为你只能被困在那,因病村的人需要你……你的光辉与神圣;然而食人女却是自由的,她能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