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周也不管这个自称是怎么回事,气呼呼地抢过来:“不爱吃就都别吃了!”
小皇帝抖着脸要放声哭,可对方不是魏梅也不是母后,竟生气得干脆背过脸不理他。小皇帝想到刚刚左大夫的一番恐吓,生怕会被他们抛下,委屈得噘着嘴想哭不敢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完一觉就在山里,魏梅的怀抱变得又冷又硬,无论自己怎么哭喊都不理不搭。直到他明白魏梅的死,意识到荒郊野邻只有他与魏梅的死尸,小皇帝彻底被吓坏了。
回想起醒来之时的惊恐,小皇帝顿时觉得热闹的集市不新鲜了,令他回味的豆腐脑也不香了,他委屈巴巴地压低哭腔:“朕要回宫。”
可没有人搭理他,小皇帝难过低头,目光一偏,意外发现前边不远处立着乱糟糟灰扑扑的一团毛球:“喵喵?”
虽然跟平日里悉心照顾的雪白柔亮的白发不同,可小皇帝发誓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双琉璃眼睛,霎时间满满的一颗心全被勾了过去……
左大夫好不容易摆脱周汤婆的纠缠,扭头正要带人走,只见小方周气呼呼地咬烧饼,活像咬的不是大饼是麻绳一样。
见他手里两个饼,左大夫挠挠脑袋:“你怎么把人家的饼也抢了?”
“他不爱吃,还想扔掉。”小方周一脸委屈。
左大夫摸摸他的小脑袋:“那孩子呢?”
小方周一扭头,才发现身后的位子空了,呆若木鸡地张大嘴巴。
小皇帝以为陆虎也跟他一样丢了,他只是想去把陆虎接回来,哪知陆虎一见他就掉头跑,小皇帝急忙去追,没留神自己早就脱离了左大夫和方周的视野范围。
换作正常情况下,小皇帝根本抓不了动作敏捷的陆虎,可今日的陆虎动作不灵活,小皇帝好不容易捞住它,谁知陆虎竟狂躁地往他脸上狠狠抓去,疼得小皇帝眦牙咧嘴。
“你再乱跑,朕就不带你回宫了。”话虽如此,可小皇帝圈住它死活不撒手。
也不知是感受到他没有恶意,还是隐隐从他身上嗅到了别样的味道,陆虎终于乖静下来。小皇帝欣然大喜,抱着它亲亲昵昵地蹭了又蹭:“还好没把你弄丢了。”
“喵。”
“不过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小皇帝把它捞起来仔细打量,直皱眉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好臭哦……你的脚怎么了??”
小皇帝这才发现陆虎有条后腿不规则地向外翻,整条腿的形状都扭曲了,踩在地上一瘸一瘸,难怪没一会就被他给追上了。
“是谁欺负你的?!”小皇帝又心疼又气,“朕要把他杖毙!杖毙!”
“杖毙?”
小皇帝双肩一抖,方才没留意,他竟不知不觉间追猫跑到了巷子深处,阴阳怪气的腔调正是从他背后响起的:“你这小鬼说话真有意思。”
小皇帝紧张兮兮抱着猫,一点一点转过脸,背后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因为小皇帝的矮小,即便那人身形佝偻,依然能够居高临下盯着他,露出森森黄牙:“长得还挺不错,看来能卖不少钱。”
小皇帝倒抽一口凉气,抱起猫撒腿就跑。那背后的男人拄起拐杖,竟就这么追过来,吓得小皇帝脸更绿了:“呜啊啊啊啊(你别跟过来)——”
男人虽然瘸了条腿,可小皇帝本就体力不佳,加上刚刚追了小猫一路,现在怀里还抱着一只,没跑几下已经喘得不行,竟是被后方穷追不舍的男人给抓住了领子:“呜啊啊啊啊(救命)——”
男人不耐烦地连人带猫往地上狠狠一砸,小皇帝护着小猫滚落在地,摔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般,干呕不止。
小皇帝软软瘫倒在地上动弹不了,那男人几步上前就要把他攥起来,忽而听见一声怒喝,迎面撞来一个小孩,令他不得不撒开手倒退两步。
“你快起来!快跑呀!”
小皇帝听见对方的呼喝,艰难地撑爬起来,只见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方周挡在他面前,背脊发抖冷汗涔涔。小皇帝抖着腮帮哇一声就哭了,方周气不打一处来:“别哭了、快跑——”
话没说完,小方周就被对方的男人狠狠踹倒在地。小皇帝吓得够呛,哆哆嗦嗦抱着猫要跑,可他回头看见方周正一下下挨打,哇一声又哭着跑了回来:“不许你打他——”
“你等着,收拾了他我就收拾你!”
那男人疯了一样拿手里的拐杖抡方周,小皇帝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在这时怀里的小猫怒吼一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男人听见声音甫一回头,猛然扑来一团灰毛,他来不及眨眼,小猫一爪子狠狠抓在他的眼珠上——
男人痛得直呼,狠狠甩开扑在脸上的那只猫,几步踉跄地向后退。小皇帝哭着赶紧去抱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猫,然后跑到小方周身边攥着不放。
小方周一咬牙,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快,抖他身上……”
小皇帝哆哆嗦嗦打开粉包,往那男人抖去。那男人此时还捂着眼睛痛苦呻|吟,没注意到小皇帝的动作,不多时药粉生效,男人鼻涕眼泪直流,加上被猫抓坏的伤口,他痛不欲生地大叫不止,拼了命地往外蹿逃。
小皇帝傻哼哼看着那人跑了,忙不迭回头,发现小方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小猫软趴趴缩在怀里不声不响,惊得一口凉气险些没抽上来。
等到与方周分头找人的左大夫也找到这来的时候,小皇帝怀里揣着猫,矮小的身板正拼了吃奶的力气拖动小方周,一见来人是他,霎时两眼泪汪汪,直哭得不能自理。
第87章 锅盖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盖,简直绝配。……
方周被人打成伤残, 焦头烂额的左大夫把人带回来一门心思给他包扎治疗,一时间也没空上官府报婆恸山的杀人惨案。孰不知婆恸山的惨案早已通报到府衙,不光城中巡卫紧锣密鼓搜查中, 官府近来张贴公告, 还在搜查一名姓杨的凶犯。
有人注意到告示贴上的凶犯模样与姓名,似乎正是八月中旬闹抢亲的杨家二少。那件事过去在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大新闻,主要原因还牵扯到了忠国公府的小公爷以及声名显赫的摄政王,知道的人从底层小老百姓到朝堂上的高官贵胄,很多人知道这姓杨的被押进狱里,公告不出来,别人还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被放出来呢。
有人说信王近日出宫回府, 身边恰有美婢相伴,据说正是当日被抢亲的那一位。莫不是信王听说那姓杨的被放了出来,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才风风火火要抓人?
外间谣传风声水起, 信王府始终一派祥宁。
美滋滋睡过一觉的温家人还来不及享受王府贵宾的待遇, 陈氏半梦半醒间被人扒了锦褥, 一个激灵醒过来:“你干什么?!”
几个虎背熊腰的王府婶子掺着腰打量她, 为首的王婶咧嘴直笑:“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我当你是病了还是怎的, 这不是挺精神的嘛?”
陈氏吓得抱着被子, 抬头瞥见儿子和女儿也被提拎着走, 一脸苦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可是信王殿下的贵客!”
“啧啧, 这是还没睡醒呢。”王婶指着她跟旁边两婆子打趣,转脸直接把她给掀了:“还不快起来!”
给她好脸色不看,非要来凶的陈氏才终于不敢嚣张, 屁颠颠从被窝里爬下来:“大姐有话好好说……”
“你当自个哪根葱,咱们王爷的客人非富即贵,就凭你也配吗?!”王婶狠狠啐声:“早上赵管事来话了,王爷心善,念在你们一家老小遭人迫害可怜得紧,留你们在王府借住几日。不过咱们王府从来不养吃白食的人,你从今日起随我们到后厨帮工,你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去杂院给管事们倒洗脚水吧。你这儿子我看还小,干不了什么活,那就跟后苑的扫洒小童学捡树叶吧。”
“至于你男人,我见还病着,那就暂时先算了吧。”
陈氏傻眼了,她以为来这里是给人侍候的,就算待遇不如温浓,再差也是好吃好住供着的,可怎么一觉醒来全都变了??
陈氏等人被王婶带走后不久,温浓找上门来见屋里没人,正纳闷她们一个两个跑去哪了?她在其中一间屋子找到温爹,昨日大夫给他看病开方,夜里就已经醒来过一回,只是伤得太重,一时半会也起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