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闻言心上感激,她俯身还礼,对白寒之道了谢。
白寒之看到床榻上的萧放,眉心不由紧蹙起来。他连忙让身后跟着的医士上前替萧放诊脉。
叶老提着药箱走上前,在床榻前的软席上坐下,抬手搭上萧放腕上的脉搏。
叶老是青荷山庄上的医士,却并非是大周人。叶老出身医学世家,但因祖上获罪,被发配边疆为奴。白老爷早年在周游各国边境经商,曾施惠救过叶老一命。叶老凭着一身医术,为了报白老爷的恩情,随白老爷离乡来到大周,在大周一待便是大半辈子。后来白老爷辞世,叶老也未曾离开青荷山庄。
早些年,叶老一直在幽北城中施医,无偿替城中贫苦百姓看病,这几年上了岁数,身子大不如前,便一直半隐在山庄内,时不时配些药,用来调理白温之的身子。
此番收到消息,得知萧放伤势紧急,叶老也不顾自己年迈,催促着白寒之日夜兼程,急忙从幽北赶至襄城。
叶老仔细替萧放诊过脉,随后抬头看向北歌:“老夫能否看看侯爷身上的伤口。”
北歌听了连忙点头,她走上前,将萧放身上的中衣解开,露出了胸膛上的伤口。
叶老望看萧放的伤口,不禁皱眉,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北歌:“这是老夫祖传的凝香膏,侯爷伤口缝合之后,隐隐有发炎的征兆,以侯爷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伤口再发炎,只怕性命危险。”
“这个药膏需每日三次敷于伤口上,敷上两日,若无效果,就须配上消炎的汤药让侯爷服下。”
北歌双手接过药膏,向叶老道了谢,她望着榻上的萧放:“侯爷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日日好几碗汤药喝下去也不见清醒,我只怕再这样下去,侯爷的身子要吃不消了。”
“侯爷平日都服什么药?”
北歌闻言连忙将军医们送来的汤药递给叶老,随后起身到外帐,想向军医们要来方子。
北歌一转出屏风,便见外帐的几个军医围在一起悄声议论,见她出来,连忙四下分开。北歌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她向众军医之首陈医士走过去。
“陈医士,不知侯爷的药方可拟给我一份?”
陈医士听了微顿,随后点头答应:“郡主稍等,臣这就将药方拿来给您看。”
陈医士从脉案匣中寻出几张奉给北歌:“侯爷的方子和脉案都附在上面。”
北歌双手接过,向陈医士道了谢,随后拿着方子走回内帐,拿给叶老看。
叶老看过几张方子后,半晌不语,他又拿起汤药在鼻下闻了闻,似乎不敢确定,又用勺子盛了汤药,亲自送入口中尝。
北歌和白寒之静静的站在一旁,见叶老此举不由对视一眼。
叶老尝过后,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他抬手将碗中的汤药倒入一旁的盆栽中。叶老先朝屏风外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对北歌说道:“郡主,侯爷迟迟不醒,是因为药被人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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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琰第二次见到孟倾禾,是在她入宫行过册封礼后的半个月,她被瑜贵妃掌嘴,罚跪于宫门前的甬道上。
陆琰命人停下,他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瞧着孟倾禾白皙小脸两侧重重的殷红半晌,将她带回了勤政殿。
[注]: 男主少年登基,很早便有后宫,非处。
女主在男主登基后十年才入宫,前期心有已故的所爱之人,第一次也不是男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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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一个精于帝王权术,自以为是,权力顶峰的皇帝男主,在遇到女主后,才懂得什么叫爱,甘愿为爱折腰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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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苏醒
白寒之闻言神色凝重起来, 他低着嗓音询问:“怎么回事?”
“回少庄主,那些军医们写的方子和脉案都没有问题,方子上开的药也都是对症的。但实际煎出来的药, 却比方子中所写的多出来几味。这几味药虽也都是进补的药, 但药性过烈, 会消耗气血。”
“侯爷如今本就体虚血弱, 再加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长久服用这些消耗气血的烈药,只怕侯爷等不到清醒, 身子便耗空了。”
北歌听着叶老的话, 心上止不住的隐隐泛凉。看来并非是她多心, 跟随在萧放身侧的那些军医果然有问题。
叶老看个北歌略略发白的小脸,缓了口气:“好在发现的及时,老夫这就替侯爷重新配药,郡主放心,侯爷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
北歌闻言, 她忍住眼底泛起的红, 郑重向叶老俯身道谢:“侯爷的身子就拜托您了。”
叶老连忙扶住北歌:“郡主客气, 救死扶伤是医者分内之事, 更何况伤者是侯爷。侯爷是大周的顶梁柱, 若非侯爷在,北疆断断不会有如今的太平景象。”
白寒之也将北歌扶起:“郡主,如今我们得想想如何处置外面的那些军医。是他们所有人都有问题还是其中某个掺混了奸细。”
北歌听着白寒之的话, 想了想:“如今他们配得所有药方都不能用了,还烦请叶老重新为侯爷配置。他们这般处心积虑的暗算,想来是被安插在军中已久了,如今侯爷重伤,他们终于得了机会。”
“如此急切想要侯爷性命的,无非靺鞨与京中。若是靺鞨的人直接杀了便罢,可若是京中的人,便要麻烦些。”
白寒之明白北歌的顾虑,京中每年都会向幽北军营调派医士,这其中难免掺混几个底细不干净的。如今军中的奸细一旦被揪出,杀掉后倒是一时清静,但难保京中往后不会派新的医士前来。
“此事先不可打草惊蛇,待抓到人,先秘密扣下,等侯爷醒后再定夺。”
北歌说完,白寒之亦赞同此做法,可要如何抓出奸细,一时也是难事。外面的军医多至十余位,从抓药到煎药,最后送到北歌手中,期间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
“军医的方子让他们照常煎药送来,叶老的药就先称作是辅助的补药。”北歌说完,暗自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向白寒之:“我想到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
*
原本因萧放伤势严重,十余名军医日夜不歇的守在帅帐中,北歌看着大家的疲态,同陈医士商议,将大家分为两组,每组人员固定,昼夜倒替当值。
陈医士听闻,先表示忧心侯爷的伤势,后来又说多谢北歌体谅。陈医士直言,自己这半个多月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陈医士很快将众人排成两班,按照北歌的要求,拟了两份固定的名单出来。
叶老又替萧放仔细诊过一次脉后,拟出三份方子,叶老将每份方子的药理都向北歌交代一番,随后亲自去抓药煎药。
白寒之见萧放伤势严重,一时不放心离开,好在漓江上的工程有南齐来的百工监督,他才能同叶老一起留在襄城。
北歌按照叶老的吩咐,每日在萧放的伤口上涂抹凝香膏,接连涂抹三日,眼见着伤口周围的红肿渐退,北歌缓缓松了口气。
分两班后,军医们照常送药来,北歌将送来的药拿给叶老查看,无论哪组医士当值,药无一例外的被动了手脚。
北歌本想着将医士分为两组后,若哪组药出了问题,便从哪组医士中追查奸细。如今两组药都出了问题,要么是奸细不止一人,要么就是在换职中人员出了问题,或者更可怕的,是这些军医大部份或者全部都有问题。
北歌将今日当值的名单拿出来,她看着上面的人员,走出外帐,一一对应,帐内有五名医士正在称药,北歌出了帅帐,向煎药的侧营寻去。
北歌挑开帘子,走近帐内,见到的却是本不该今日当值的陈医士。
陈医士见北歌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扇子,对着北歌一礼:“郡主怎亲自来了,这地方烟火气重。”
“帐中没了热水,我见大家都忙着,便自己过来取些。”北歌说着走到一旁的火炉前,拿起上面架着的水壶,将热水倒入一个双耳铜盂中。
北歌端起铜盂,一转身见陈医士望着自己出神,北歌动了动唇角,询问:“药快煎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