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艳妾(重生)+番外(165)

作者:雪落蒹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孟静婉无言,松开他的衣袖,想了想回怼道:“我是怕我孩子生出来就没了爹。”

裴绰一时哭笑不得,他抬指刮了刮孟静婉的鼻梁:“我就当你是心疼我。”他说完接着又道:“没事,就这点高度,还摔不死我,但要是瘸了残了,后半生可得你养我了。”

孟静婉听着裴绰的贫嘴,没有接话,后半生她没想过要和裴绰再扯上关系。

裴六搬来梯子,搭在廊下,见裴绰要爬房顶,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劝,他近来发现他们大人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又或是说变回了从前,在长安时,与北侯爷在一起时的那种开怀。

大人虽口上什么也不说,但裴六能看出来,大人自来岭南后,怀中一直压着心事,朝堂政事上,他插不上太多的话,只是岭南情势复杂,又牵系着长安与幽北,大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从前他虽可怜孟姑娘,但心底也觉得,孟姑娘常来是在给大人添乱,后来觉得大人待孟姑娘多有几分耐心,他也行过顺水推舟之事。

但现在,他才真正的看明白,大人待孟姑娘已非简单的多些耐心,而是上了心。

他可从未见过,大人为了带着孟姑娘游园,而接受一直都不甚想去的邀约,也未见过大人有哪份耐心亲自去挑选衣料缎子,更别说日日跑好远的路,来看旁人的冷脸。

大人平日虽不拘小节,但对公事上格外严谨,从未有过将公务折子搬出府衙来,搬到闺阁里处理的时候。这些暂且不提,便是眼下,谁能想到堂堂二品大员,位高权重的一方郡守,人前不苟言笑的贵门公子,现下竟要踩着梯子爬房顶。

裴绰踏上两级梯子,突然回头。

孟静婉以为他反悔了,却听他道:“你躲远点,万一真掉下来,碰着你可不好。”

“你还是下来吧…我不要了。”孟静婉听他这话,愈发不敢让他登高。

“君子一言…答应你的,绝不会反悔。”裴绰挥了挥手,继续往上登梯。

裴六在下面扶着梯子,听裴绰的话,不由暗暗腹诽,他们大人现在还是愈发的会讨姑娘欢心了,这点子高度…说得像上刀山火海似的,当年大人在长安家时,过了门禁,天天带着他爬裴府高墙时,可用不着梯子,身手好得很。

裴六见裴绰登上廊顶,拿了被他自己扔到上头的手绷,之后利落的三两步下了梯子,走到孟姑娘身前,将手绷递到她怀中。

“我没骗你吧?”

裴六站在梯子旁,见孟姑娘双手拿着手绷,仰头看他们大人的神情似有几分柔软,当即痛心疾首,天真的孟姑娘啊,也就她这样心软的人,才能被他家大人骗了……

第142章 番外三十三:情浓(二)

裴绰虽还了孟静婉手绷,但仍不赞成她改旧衣裳穿,他其实心知孟静婉为何如此执着于穿旧衣裳,因为只要那些衣服是属于她自己的,而非他给予她的。

她这般执着于此事上,裴绰也看得出来,孟静婉是不想亏欠他太多,不愿亏欠便是不愿牵扯。

他其实也说不准自己对孟静婉的心思,只觉是从未有过的模糊的辨识。

他很喜欢孟静婉吗?似乎不是……他离不得她吗?骄傲如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发生的事,他裴绰活了二十多年,自认随性洒脱,倒不信这世上真会有什么是教他离不得的。

原本,对人尤其是对女人,他是有一套格外精准的划分标准的,可以入眼瞧瞧的、适合逢场作戏的、可以纳到后宅养养的、会伺候人的、他用起来顺手舒服的,他可以自如的将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们分得格外清楚,对什么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懒得费心,更不想费心。

但是到孟静婉这里,似乎他的标准一再被突破,初见,她其实也就算得上清秀,衣衫泥泞的,毫无美感可言,再加之那样的身份,他其实根本瞧不上眼。

后来生了那段误会事,他更是对她厌烦至极。

若换成旁人,这印象大概板上钉钉,可她这女子倒真是少见,一再的穷追不舍,低得下身段,还有几分聪明,换身干净的衣裳,也勉勉强强算得入眼。

后来知晓那些事是段误会时,他其实生了几分歉意,想想从前所作所为,对她一个姑娘家,确也有过分之处。

可他不是个会低头,会认错,会道歉的人,但觉得亏欠,也会想着补偿,旁得事用银两是最好解决的,也是他从前管用的法子,可偏偏有些事,钱解决不了,甚至会更引人厌烦。

后来他又想,反正她已是他的人了,她若愿意,他在裴府后宅给她腾个苑子出来不是难事,但他很快发现,孟敬国无罪出狱后,孟静婉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别说再像从前能坐在他府门外等上一夜不走,追着他求着他,甚至变成,见到他几乎是要绕路而行。

女人变脸后的态度,他从前只在书上读过,那时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莺莺燕燕,殷勤乖顺的紧,他一点也想不出她们会敢对他横眉冷对,如今现实中真见识了,倒也信了书上所言非虚。

她不领这情便罢,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既在她身上找补不回来,她父亲孟敬国倒是个有才之士,可以提拔重用一番,也算是尝了对她的亏欠。

他期初觉得,此事这般处理甚好,皆大欢喜。然时间一长,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被她在身后追着,闹嚷惯了,现下身边安静,他反倒是不习惯了。

他有时从书房出来,总是下意识往反方向的海棠别苑处走走,有时走到一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止住脚步,有时放任自己走到苑门前,站在外头瞧瞧里面的海棠树,其实那些花那些景没什么好瞧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想走到此处看看。

裴绰心道,也许是那日她从府上离开,他没有尽地主之谊前去送送,才总觉少了点什么。

但裴绰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他竟夜里总做梦,梦见他与她在府衙那些所经历的事,梦里面,他似乎尝到了她的好处。

醒来后,他被自己的梦狠吓了一跳,可一到夜里,他又连连梦了数日,久而久之,一日他见了孟敬国,竟鬼使神差的问起了孟静婉,想听听她的近况。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见孟敬国神色一变,似乎很诧异的模样,他才意识到不妥,连忙寻了她手伤的借口搪塞,幸而孟敬国没有多疑心。

他也意识到自己近来的状态不对,想来是许久没去后宅的缘故,自芸夫人闹事被送走后,他还真一时没寻到个合他心意,很会伺候的女人。

他回忆起自己的后宅,挑挑拣拣了一番,一时觉得都不甚合心意,大抵也提不起情致。

有一段疯魔的日子,那时他每晚做着梦,可到了白日里,又要对着孟敬国做出一副上位者威严肃穆的模样,裴绰自己都觉得他甚有几分卑劣。

但裴绰从不觉得自己是着了孟静婉魔,他决定不再挑剔,今夜一定得挑个夫人侍寝,他不信现实的碰撞,竟还抵不上一场梦?

可惜他没能有机会比较,裴六突然跑过来找他,告诉他孟静婉怀孕了。

他顿时坐不住了,像是等了许久,上天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去找那个夜夜扰他清梦的女人算账。

账没算成,他还得唬着哄着那狠心的女人留下孩子。

她倒不是真的狠心,大概是因从未对他报过什么希望吧……

裴绰也不知怎得,从房上下来,与孟静婉对视相望,思绪竟一时飘出了那么远,他意识到自己出神,连忙抽回思绪,见她捧着手绷,向自己道了声谢。

裴绰听了想笑,却一时没笑出来,这女人倒还真傻,分明是他欠她的,有什么可谢的。

是啊,分明是他欠她的,她却从不肯接受他的丝毫好意,是想教他一直亏欠着她吗?还是从未想过要原谅他……

裴绰思及,怀中突然一堵。

“不必谢我,”他说罢,扬了扬手唤裴六过来:“本官走了,你早些休息…你若非想给自己寻点事做,不如给本官做两身新衣裳,于我才算有用处。”

孟静婉默默听着,小声推辞:“臣女手艺不精…”

“本官不嫌弃…若在外穿不出去,在家里穿穿也行。”

孟静婉闻言沉默想了一阵,最后答应道:“那臣女就给大人做两身常服吧。”

裴绰‘嗯’了一声,之后叫裴六收整折子,从去府衙,他自己则在马厩挑了匹良骥,独自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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