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得了令,再次退下。
戚白琬心上烦躁的很,她抬眸看了看刑架上,半死不活的北歌,对一侧的陈尚宫道:“给本宫拿把刀来。”
陈尚宫闻言一怔,片刻未动。
戚白琬不由蹙眉,转头看去:“愣着做什么。”
戚白琬自然不会碰刑讯室内那些她看着肮脏无比的刑具,陈尚宫回过神,带了名侍女朝上阳宫去。
陈尚宫来往上阳宫与刑室的时间,超出了灵后的耐心,待她将灵后一直放在枕下的匕首拿来时,灵后已格外的不耐烦。
“你今儿是怎么回事,做事磨磨蹭蹭。”
陈尚宫连忙认罪:“奴婢知错。”
戚白琬无心再理陈尚宫,她手上握着,由国中最有名的兵器铸造大师为她量身打造的防身匕首,她慢慢将匕首出鞘,打量着锋利刀光,扬了扬眸,饶有兴致的朝北歌走过去。
戚白琬手拿着刀柄,用冰冷的刀身抬起北歌的下巴,她瞧见她下巴上的血印,不由轻笑道:“呦,本宫不过掐了一下,这便受伤了。”她说着用刀身拍了拍北歌的侧脸:“你说这里若是被划上一刀是不是会更严重?”
北歌闻言,眼睫动了动,她抬起眸冷冷的看着戚白琬。
戚白琬娇笑一声:“终于有反应了,怪不得在你身上抽了那么多鞭子都没有动静,原来你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容貌呀。”
“也是呀,这么好看的脸蛋,你怎会不在意呢?你不就是凭着这个,将北侯与南齐皇帝迷得团团转吗?”戚白琬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态,她对北歌这张脸的厌恶甚至大过对她本身,她今年听过最不可思议的笑话,竟是北歌甩了萧放,转投南齐皇帝的怀抱。
她当时坐在宫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自己苦苦求而不得的男人,在她那里,竟没有丝毫的珍惜。
还听说她将兵力部署图透露给了靺鞨人,害得萧放在幽北受了重创,她不知自己该不该感谢北歌,让她有了更多的机会收复幽北,让萧放乖乖归京。
“招不招!”戚白琬眸底冷暗,声音陡然变冷,她手握着匕首,深深刺入北歌悬起的手臂:“为什么进宫,与戚修贤是什么关系,刺客是不是你的同党?”她紧盯北歌,连续的逼问。
手臂上新来的疼痛,让人生理上不住的颤抖,不过片刻,北歌额上已皆是冷汗,她看着眼前灵后略发狰狞的面孔,唇角艰难扯出一抹弧度。
早在进宫前,她就已做好准备,她心知戚白琬绝不会放过她,她杀不了戚白琬,却同样可以不如她的愿。
戚白琬看着北歌面上的笑,被她这般模样气的颤抖,她原以为北歌会被吓的失色,可她现下竟是对着她笑!戚白琬拔出手上的刀,再次用力扎入北歌肩膀:“说不说!说不说!”
陈尚宫立在戚白琬的身后,目色深深的看着她疯狂的举动,保持沉默。
戚白琬被北歌的沉默彻底激怒,嫉妒与抱负的心态一瞬涌上,锋利的刀划过空中,银色的刀光晃了众人的眼,有鲜红血滴迸溅在刀身之上。
戚白琬手握着匕首,喘着粗气,面目接近狰狞的盯着北歌侧脸上,那道长长的流血不止的划痕。
陈尚宫神色微变,脚下下意识向前移了一步。
戚白琬再次举起匕首,待要落下时,牢房外忽然跑入一个宫人,跪地禀报:“太后,前线急报。”
陈尚宫方张开的口,慢慢合上。
戚白琬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盯视北歌片刻,丢了手中的匕首,大步朝牢房外走去。
陈尚宫在原处停留片刻,俯身拾起灵后丢下的匕首,她望了望北歌,最终一言未发,离开了。
陈尚宫随着灵后走出牢房,仰头看去,皇宫的天是一片雾蓝的阴霾。
她手中捧着的那把匕首,沾满了血腥,她捧了一路,双手在轻轻颤抖着,她时不时仰头看向戚白琬的背影,眼眸很深很深。
作者有话要说:等二更
第100章 第 100 章
裴绰独身赶至敌方军营前, 守营见到来人,手中的长矛指向裴绰,大喝:“来着何人!站住!”
裴绰脚步未停, 他走到营门前,举起手中握着的圣旨, 声音比那些守营的士兵更高:“圣旨到!叫你们将军前来接旨。”
守城的士兵看着裴绰举起的明黄锦缎, 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问道:“这…这是谁的旨意?”
“圣旨自然是天子的旨意,难道还能是别人的?”裴绰冷声反问。
几名守城看裴绰丝毫不弱的气场, 又见他手中的圣旨,接头低语片刻,接着有一人言:“是…是谁派你来的?”
“本官拿得是圣旨,除了陛下,当今谁还能写圣旨不成?”
士兵犹犹豫豫的问:“不…不是太后?”
裴绰闻言冷笑一声, 声音更是强硬冰冷:“难道尔等眼中只认太后不认皇上吗?皇上亲笔诏书在尔等眼中竟还抵不上太后的一道口谕?”
“你们不要忘了, 陛下现在虽年少, 可这天下终归姓萧!”
裴绰话落, 守门的将士们沉默半晌, 终于有人开口:“你…你在这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不久, 那位守城折返回来, 对着裴绰一礼:“大人,我们将军有请。”
裴绰神色微动,他向上望去, 扎在蜿蜒山路上的营帐层层叠叠,片刻他收回目光,双手捧着圣旨随那位守城入营中去。
亲卫军的首领庞奉山在帅帐接见了裴绰。
庞奉山看着从营外走进来的人是裴绰时, 不由从案前猛得站起身,大手已经摸向身侧的佩剑:“裴绰?怎么是你?”
裴绰走进营中,将庞奉山的动作尽收眼底,他不慌不忙的手捧着圣旨走近:“庞将军,见到圣旨还不跪下接旨吗”
庞奉山闻言一顿,蹙了蹙眉:“你这是哪门子圣旨!”
“陛下亲笔所写的圣旨!”裴绰高声说道,接着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将上面内容读出来。
庞奉山立在原地,听着圣旨上的内容,面色渐渐生了些迷茫。他听过圣旨,沉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接着大步走到裴绰身前,抬手夺过圣旨,自己低头看了起来。
庞奉山越看,面色越复杂,许久,他满眼怀疑的盯着裴绰:“这是哪来的?”
“上面印着的玉玺,庞将军看不出是哪来的?”裴绰微微侧头正是身边的庞奉山。
庞奉山听罢,大步回到书案前,将之前留存的圣旨从暗匣中取出来,他将两张圣旨平铺在书案上,左右对比。
除了笔迹,二者无一不同。
庞奉山双臂撑在书案上,低头看着两张圣旨久久不曾抬头。
这上面,一道是先前命他出兵迎击萧放的旨意,一道是现在命他立即撤兵旨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庞奉山抬头,神情严肃的盯着裴绰:“裴少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投叛萧放,你现在拿着这道圣旨来,究竟是何意?”
裴绰可以感受到来自庞奉山的压迫感,他轻松笑笑:“在下一直以为,庞将军作为先帝最信任的臣属,应该分得清是非。”
“这两道圣旨的不同,庞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这其中一道是陛下亲笔所写,另一道根本就是写自太后!你觉得这两道圣旨,哪一个才更能表明陛下的心意呢?”
“…陛下年纪还小。”
“陛下年纪不小了!”裴绰反驳,他盯着庞奉山一字一句说道:“高宗皇帝在陛下如今这个年纪时已经亲政了两载了!而我们的陛下呢,如今却连个正经的太傅都没有!高长斌是个什么货色,竟也配为陛下的老师?戚后与中书令是何用心,庞将军看不出来吗?”
裴绰话落见庞奉山不语,继而说道:“庞将军如今这样做,真的觉得是为了陛下好吗?还是您对陛下的一片忠心,被他人利用了?”
“无论怎么说,萧放叛乱是不争的事实。”
“萧放并非乱臣,而是要替陛下清君侧!若再纵容戚后与中书令霍乱朝纲,大周要不了两载,便要亡了!”
庞奉山闻言冷笑一声:“你们说得好听,自古打着清君侧旗号起兵的人,哪有一位不是黄袍加身,取而代之?”
“就算是取而代之,北侯也比戚白琬和戚白琰有资格!”裴绰亦是冷笑:“庞将军别忘了,北侯不姓北,他也姓萧,甚至出自高宗嫡脉。”
庞奉山听裴绰此言,一时无语,他默了半晌才又道:“你…你们果然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