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死，她并不怕
“皇上，这么多年，兰贵妃一直以奴婢弟弟的安危相要挟，奴婢才甘于在暗房内呆这么多年。”
兰贵妃厉声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怕被皇后的人暗杀，才向本宫寻求庇护。怎么，皇后刚才给你一方丝帕，就把你买通了？”
帝千鄞扫了宋卿尘一眼，宋卿尘会意，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兰贵妃喉下的穴位一点，兰贵妃立刻被噤声。
只见她双唇一张一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顿时急得狠瞪帝千鄞。
帝千鄞淡淡道：“李嬷嬷，你继续。若有什么冤屈，皇上一定会为你作主。
卿尘，若是兰贵妃不老实，就点她周身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宋卿尘点了下头，花霖最怕被点穴，感同身受地抱抱胳膊，走到宋卿尘旁边。
得知幼弟已亡，全家只剩下她和李桃，已经枯槁的李嬷嬷没了生的信念。这么多年，就是幼弟支撑着她在暗房里度过一日又一日。
如今信念已塌，她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个，孤孤零零，她只想尽快与家人去地下团聚。但是，在她走之前，幼弟及家人的仇，一定要报！
李嬷嬷磕了个头，没了生念的她已无畏惧，连话语都清晰坚定了些：“这些年，兰贵妃一直告诉奴婢，奴婢的弟弟生活得很好，她把奴婢的月钱都每月按时派人送去给奴婢的家人。
奴婢也是基于此，才一直甘心被困在暗房之中。奴婢贱命一条，受苦受累都没关系，只要弟弟能生活得幸福快乐，就是奴婢的幸福快乐。
却没想到，原来，弟弟和家人早就不在了……”
皇后还对兰贵妃栽赃她的事耿耿于怀：“李嬷嬷，你到底是为何待在暗房？本宫虽以前见过你，却从未与你有什么嫌隙，更没有被你撞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因为……”李嬷嬷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没了生念的她，眼中竟多了丝惊恐，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眼中全是警告，阴厉地望着她。
花霖侧步向前，隔开她的目光：“李嬷嬷，有什么话，你尽管大胆说。”
“是。”李嬷嬷看向帝景辙，“皇上，奴婢要说的话事关重大，是一桩皇室秘辛，甚至关系到南樾王朝的未来，还请屏退无关之人。”
李嬷嬷手握成拳，她若将真相端出，那帝千煜这太子就当不成了，骁王才应该是真正的太子。她知道，一旦她将真相说出，她就没有回头路了。但死，她并不怕！
她怕的是，不能给弟弟和全家人报仇！
全家人的惨死，都是因为她当年铸成的大错导致，她这条命，早该交待了。
帝景辙听她说出跟骁王同样的话，脸色愈加凝重。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兰贵妃痛下狠手，将李氏一家灭门？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骁王认为关系到南樾未来？
帝景辙看了一圈在场的人，还是看向了帝千鄞：“谁去谁留，骁王决定。”
帝千鄞淡淡道：“父皇、母后、兰贵妃、李嬷嬷留下……”
第504章 换子
“卿尘留下看守兰贵妃，其他人都出去，花霖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和进入。”
王安看向帝景辙，帝景辙对他点了下头，这才退出去。
花霖对李桃说道：“走吧，让王公公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三人离开，花霖顺带把门一关，便候在议事房门外。
帝景辙看向李嬷嬷：“平身、赐坐！”她瘦得一把骨头，又衰老成这样，真担心话没说完，便跪不住晕过去。
李嬷嬷磕头谢恩后，在宋卿尘搬过来的锦墩上坐下。
“皇上，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宽恕，虽一死不足惜，但也希望皇上能完。”
帝景辙点点头。
李嬷嬷吸了口气，将自己沉浸在多年前的某一天。
“在贵妃生产的前几天，皇后命奴婢和张嬷嬷给兰贵妃接生。就在兰贵妃要生产的前两天，奴婢二人夜间被人悄悄喊进一间厢房。
奴婢二人进去时，兰贵妃和她的贴身宫女环儿在，不止她们，还有为皇后娘娘接生的两位嬷嬷，也在。”
皇后警惕地看了阴郁着目光的兰贵妃一眼，又看向李嬷嬷：“为本宫接生的嬷嬷也在？”她竟然丝毫不知。
兰贵妃急得恨不得撕了李嬷嬷的嘴，可宋卿尘挡在她身前，强大的气场镇慑着她，似乎她敢动，冷漠的他就会把她掐死。
也不知骁王从哪找的这人，根本不惧怕皇帝在场，擅自给她点了哑穴。如今她想开口回怼几句都没机会，只能任由李嬷嬷说下去。
李嬷嬷垂着眸道：“是。兰贵妃叫奴婢几人聚在一起，是谋划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影响到南樾王朝未来的大事！”
皇后凛神：“何事？”
“换子！”
皇后重复道：“换子？”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意思浅显易懂，但是……，有个想法冒了个头，还没等她多想，便被自己否定。不，不可能！这两个字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李嬷嬷说道：“是，换子！
兰贵妃说，之前宫里几位御医已经确诊过几次，两位娘娘腹中的孩儿都是皇子。而且，她与皇后的预产期基本一致，估计差不了几个时辰。
她给了皇后的两位嬷嬷一包药，让她们等皇后生下皇子后，用药使她昏迷。反正刚生完皇子后，母亲虚弱昏睡的大有人在。”
皇后脸色已是铁青，紧紧握着手，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李嬷嬷继续说道：“兰贵妃说，趁皇后昏迷期间，将两位皇子调包！”
调包两字在皇后脑中炸响，她整张脸失了颜色，身体晃了晃，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头僵硬而缓慢地转向帝千鄞，眼中尽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又惊又怒又复杂难懂，深深盯了兰贵妃一眼后，看向淡定侍立在一旁的帝千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帝千鄞淡漠得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继续说。”
“兰贵妃还说，药能使皇后昏睡五六个时辰。若是……”
第505章 母子相认了？
“若是等皇后醒了，她还没生，就再给皇后下药，直到她生下皇子为止。产子后身体本就虚弱，有稳婆在场，皇后嗜睡些也不会有人怀疑。
兰贵妃还说，皇后那边她已铺好路子，打点好一切。
没想到，皇后与兰贵妃几乎同一时间生下小皇子。”
帝景辙脸上早已阴云密布，明显在极力压抑着怒火，等她将事情说完。
而皇后已跌坐在椅子上，惊愕地望着帝千鄞，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似在摇摆着要不要相信。
兰贵妃脸部扭曲，双眼充血，手指弯曲，便要扑过去，将李嬷嬷给掐死。然而刚迈出一步，她便被宋卿尘给点了穴，动弹不得。
整个人上身微弯，手成爪伸向前，一副明显要掐人的模样。若是花霖还在这里，一定会将她行凶未遂的姿势奚落一番，只是在场的皇帝皇后已处于震怒之中，而宋卿尘则是能动手绝不张口之人，所以在场无人说话，都在等李嬷嬷继续说下去。
李嬷嬷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后的两个贴身宫女被‘突发’事件暂时引离，在兰贵妃的精心布局下，奴婢几乎一路畅通的将两位皇子调换。
兰贵妃说，等皇后醒来也不怕被发现，因为她的宫女绝对不敢主动说出擅自离开之事。因为那件突发的事，捂都捂不及。”
皇后几乎要背过气去，指着她惊愕地问：“你、你是说，骁王才是本宫的亲生儿子？”
李嬷嬷含泪磕了个头：“奴婢自知罪不可恕，愿接受一切惩罚，也了结奴婢一块心病。
除了这一件，奴婢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一件，却足以让奴婢死几百次都不为过。
这些年被囚禁在暗房，奴婢接触不到外面的人，看不到皇后、更看不到皇子，对奴婢来说，还好过一些。”
“你！”皇后面部扭曲，想使劲踹过去，可李嬷嬷那骨瘦如柴、仿佛下一秒就会人死灯灭的样子，她还是咬牙控制住了，厉声道，“空口无凭，就凭你一张嘴，想说什么都可以，本宫不信！”
李嬷嬷满脸泪水，有些塌陷的眼已通红一片：“兰贵妃带太子来暗房时，他原本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