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闻被他盯得脸红了,不知怎么又自投罗网,钻回人家怀里了,鸵鸟似地拱在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揪着胸前第二颗扣子,小声说:“你又什么都不做……说什么睡啊睡的。”
聂哲远轻笑了一声,攥住梁思闻在他胸前作乱的手,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用指腹在他下唇上按了按。
“梁思闻,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梁思闻脸更红了,抿了抿下唇,嘴硬道:“……我不知道。”
他欲盖弥彰地说不知道,聂哲远怎会听不懂这明晃晃的暗示,可他只是吻他,吻得他软在自己怀里,什么也无法思考。
时间差不多了,聂哲远送梁思闻下楼,刚出电梯就碰见梁大夫。
“嗨,老爹,”梁思闻不生怯,直接自信打招呼,“好巧啊。”
“巧你个头,我怎么感觉我天天能在医院里瞅见你,”梁大夫捏住梁思闻的后脖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昨天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兔崽子,背影跟你特别像。”
梁思闻一边赔着笑,一边快速回顾自己昨天在医院的动线。
哪也没逗留,直接去了住院部找聂哲远,一起吃了饭,然后在值班室抱了一会儿就走了……好像没靠近梁大夫的活动区域啊。
梁大夫松开梁思闻的小后脖子,推了推眼镜,“然后我走近一看,不是你这个兔崽子。”
梁思闻:“……”
“行了,快去上你的班吧,”梁大夫大手一挥,让他麻溜滚,又转头对聂哲远说:“哲远,你一会儿来我们科,有个专家会诊听一下。”
聂哲远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梁思闻灰溜溜地走了,都不敢回头看聂哲远一眼,生怕被老奸巨猾的梁大夫看出些什么,上车之后还是隐隐不安,给聂哲远发了个消息:我爸没跟你说什么吧?
另一边,聂哲远跟着梁大夫进了电梯。
梁大夫没有按六楼,胰腺外科住院部所在的楼层,而是按了顶楼,他和梁思闻刚刚下来的地方,聂哲远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已经被宣判。
医院的电梯难得空荡,只有他们两个人,沉默不语,面对着电梯门的反光。
快到顶层时,梁大夫沉声开口:“你们俩……收敛着点。”
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聂哲远跟在他身后走出去,掐着自己的手心,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思闻是我儿子,他那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点什么,我能不知道?”
“年轻人喜欢尝试新鲜感,随你们便,尝够了洒脱一点就是了,”梁大夫背对着他,“但是有一点,别玩脱了。”
“还有最重要的,别让他妈妈知道。”
他转过身看着聂哲远,平日里幽默风趣的人严肃起来,给人的感觉只会更加威严,“他妈妈如果知道了,我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会要求你们立刻分手。”
他揉了揉眉心,“行了,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兔崽子一个两个的不让人省心……”
下午两点半有一台手术,聂哲远没有时间反应,甚至不能多跟梁大夫解释什么,他只说了一句话,然而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空泛又无力:“抱歉……我保证不会伤害他。”
他在去手术室的路上给梁思闻回消息:没说什么,放心,乖乖的,下午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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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哲远七点钟到家时,客厅的灯亮着,但没人,他找了一圈,发现梁思闻在阳台晾衣服。
卧室没开灯,只有与之相连的阳台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梁思闻就站在光下,穿着聂哲远的睡衣,拿着刚刚洗好的聂哲远的衬衫,正试图把褶皱抚平展。
聂哲远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怎么想起洗衣服了?”
“哲远,你回来啦!”梁思闻惊喜地扭头,一靠在聂哲远身上,顿时像没了骨头,哪里都软绵绵的,“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梁思闻指了指上面晾着的一排衣服,得意地邀功:“聂医生看看,我是不是很懂事?”
“是很懂事,”聂哲远亲亲他的耳朵,叫他:“宝宝。”
“噫……”梁思闻打了个哆嗦,一阵牙酸,“你干嘛这么叫我,怪吓人的。”
“就想这么叫你,”聂哲远用下巴蹭他发旋的头发,几次过后不想停了,似乎对绒绒的痒意有些上瘾,“小时候阿姨也这么叫你。”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爸早不让我妈这么叫了……”
聂哲远说:“叔叔又没说不让我叫。”
梁思闻心说那倒也是……等等,不是,这算什么理由?
聂哲远不理会他的抗议,长臂一伸,关掉阳台的灯。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光,星星点点,映在梁思闻的眸子里,他低头,吻上他的眼睛,仿佛也通过梁思闻,拥抱了这一切。
梁思闻的眼皮轻轻颤抖,再次睁开眼时,发愣似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乖巧,“哲远……”
阳台上都是刚洗完的衣服,被洗衣液的味道包裹得密不透风,聂哲远却不服输,他在其中寻找梁思闻的味道,终于在颈窝处嗅到一丝柑橘的酸甜,仿佛他的标记,证明梁思闻的所有权。
“宝宝。”
“宝宝。”
找这架势是还想叫第三遍第四遍,梁思闻连忙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想叫就叫吧。”
晚餐是梁思闻提前准备好的,煮了锅粥,煎了两块鸡胸肉,炒了盘莲花白,这也是他目前掌握的全部。
难得一次角色调换,聂哲远坐在餐厅等,看着梁思闻在厨房进进出出,在餐桌上摆上自己笨拙的作品,再坐到他对面,要求他必须夸奖自己,夸满两分钟。
感觉很奇妙,好像他和梁思闻组成了一个家。
只可惜是虚拟的、有期限的家。
因为聂哲远确实缺少一个家,但梁思闻不缺,梁思闻终究要回到他真正的家的。
已是深秋时节,梁思闻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穿上裤子,聂哲远从书房回到卧室,看到那人夹着被子躺在他的枕头上,睡得毫无形象可言。
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抖落开,再把梁思闻捞进来,抱好了。
聂哲远习惯比梁思闻晚睡,有时候确实是因为忙,有时候则是故意。
他最近实在是怕了梁思闻,这家伙不知道是看了什么不健康的网站,临睡前总是暗示他“做点什么”,聂哲远对此苦笑不得。
但有时候梁思闻坐在他怀里讨吻,难免擦枪走火。
梁思闻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哲远我难受……”聂哲远哪里顶得住,点到即止地用手帮他弄一次,却不敢让梁思闻帮他,怕一发不可收拾,只能把人哄睡后,躲进浴室冲冷水。
好吧,这只是原因之一。
聂哲远故意晚睡,其实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梁思闻的睡脸,也能把白天不敢说的话,偷偷告诉甜梦里的他。
他吻着梁思闻的耳朵,说:“我爱你,宝宝。”
第10章 都听宝宝的
两个星期后,聂哲远接到了闻大夫的电话,说很久没见他了,让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闻大夫的语气和平时并无两样,关心他的工作是否顺利,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还问起上次让梁思闻带的泡菜吃完了没有。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聂哲远还是感到一丝慌乱。
晚上,聂哲远下班回到家,看到梁思闻抱着那包黄瓜味薯片,坐在沙发上发呆,脚边放着一个双肩包。
“哲远,你回来啦。”
嗓音有些沙哑,眼圈红着。
聂哲远眉心一皱,外套也顾不上脱,走过去在梁思闻面前蹲下,安抚小狗似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梁思闻冲他笑,肿起来的眼睛看着很可怜,“我们的事……我告诉我妈了。”
一句话把聂哲远打蒙了,“那叔叔他……”
“我爸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梁思闻打断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看着更可怜了。
看着他的表情,聂哲远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站起来,坐到梁思闻旁边,把人揉进怀里,忏悔似地叫他:“宝宝。”
梁思闻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跪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依然强撑着笑容,“哲远,你总是觉得我很笨,嗯……我知道我很笨,可是你相信吗,聂哲远,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