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刚走出门口,又转了回来,拿着那盘烤乳猪抱在了怀里,路过苏夏身边的时候朝她瞥了一眼:“你是不是真有龙阳之好?”
苏夏不点头也没有否认,周婉卿当她默认了,又问:“不喜欢女人?”
苏夏这回点头了,周婉卿看了她好几眼,一脸戒备地说道:“我给你当太子妃,你可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夏保证道:“绝对不会有。”
回去的时候有些晚,秋猎也在锣鼓声中结束了。
没有去看今日狩猎的结果,苏夏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一进去便见楚逸辰安静地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过去,苏夏坐在椅子上拿出兵书看。虽然这些知识点有些落后了,但聊胜于无,总比和楚逸辰两个人相对无言要好。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夏的眼帘慢慢往下落。楚逸辰走到她对面,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苏夏的倦意顿时没了,掀起眼帘,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楚逸辰,对视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了?”
楚逸辰沉默,在她对面坐下。苏夏看着楚逸辰的侧脸,问道:“在楚国,你可
有心仪之人?”
楚逸辰转眸看着苏夏,眼里多了一丝警惕,苏夏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腰:“有?”
楚逸辰冷冷一笑。
苏夏搞不懂他这个笑是有还是没有。在楚逸辰所有的资料里,都没有提过楚逸辰有喜欢的人。问不出来,苏夏便懒得再问了。
之前没怎么关注楚逸辰的饮食,就他伤口的情况来看,他根本没办法吞咽坚硬的食物。没有她的吩咐,宫里的御厨也不会特意准备流食。也就是说,这几天楚逸辰可能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亏他还能这样若无其事,除了脸色有些白,竟然一点都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罢了,饿不死就行。苏夏收回视线,烛火的光照得眼睛疼,干脆放下兵书,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楚逸辰侧着脸看着苏夏,忽然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苏夏感觉眼前有片阴影,睁开眼看到楚逸辰的脸,垂下眼帘,瞥了眼他离自己鼻子只有一寸远的鼻尖,抬起眼睛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珠子。
楚逸辰没有再靠近,一双宛如黑夜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苏夏的眼睛,也没有多复杂的情绪,清冷如月,仿佛一眼便能看清他在想什么。
“这是在投怀送抱吗?”苏夏像往常一样打趣,这次楚逸辰却没有立刻退开,和她眼对眼看了半天,像个不会动的猫头鹰。苏夏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你在搞什么?瞪眼比赛吗?”
第41章 真假太子(11)
苏夏一笑, 楚逸辰就绷不住了,拉开距离重新站好,靠着椅子坐下。坐了一会儿发现苏夏还在盯着他看, 眼神不善地警告了她一眼, 起身走到床边, 背对着她躺下。
苏夏视线跟随着楚逸辰,见他背对着自己, 歪着头, 手指抵着脑袋说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逸辰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苏夏笑了笑, 站起身走到床边, 低下头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本宫昨日说放你们小皇帝离开的事依然有效。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日后无论你做什么,本宫都不会放人了。当真不起来与本宫谈一谈吗?”
楚逸辰猛地捂住耳朵,翻身看着苏夏。
苏夏看着他烦躁的双眸,耸了下肩膀:“隔墙有耳,这种事情你也不希望被第三个人知道吧。”
楚逸辰沉默地坐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了笔。苏夏也坐了下来, 手指撑着下巴,看到他拿毛笔写字, 悠闲地拿起一旁的金竹墨条开始研墨, 态度不急不躁。
楚逸辰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低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砚台,不出声的时候那张脸看起来有些冷漠。收回视线, 将剩下的字写完,手指交错, 将纸转了个方向,让其正对着苏夏。
——你既已知晓楚珏的身份,怎会放虎归山?
苏夏看了一眼, 盯着楚逸辰的脸说道:“那是你低估了自己在本宫心中的位置。为了你,别说是放虎归山,就是让本宫进龙潭虎穴,本宫也舍得。”
楚逸辰皱紧了眉。
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话,苏夏态度有所收敛,言归正传道:“他于你是君,于本宫而言,只是一枚派不上用场的棋子。以楚国现下的处境,断不会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君王舍弃城池,也不会对芜国俯首称臣,更不会成为本宫的爪牙,将他留在芜国又有何用?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本宫就这样放人离开,可是有通敌叛国嫌疑的。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不应该从你身上索取些什么吗?”
楚逸辰讽刺地扯了下嘴角。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有什么能够给你的?
苏夏放下墨条,双手撑着桌面凑近楚逸辰的脸,神
色认真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像脱了一层黑色的外衣,不自觉地变化出了浅白。
楚逸辰心脏猛地收紧,手中的紫毫笔从手指间脱落,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我要你……放弃报仇。”
黑夜褪去了神秘,露出月白色的天幕,东边的太阳缓缓升起,像开屏的孔雀,展开了光芒四射的金色尾羽。
短暂的枫桦秋猎在平静的表象下结束,苏夏一回到皇宫便直接去了荣熙宫,所幸楚珏并没有被萱妃弄死,只受了些皮肉之苦。
从楚珏口中得知,萱妃将人带走,无非就是借着关怀的名义,问问她这个紫启太子是真断袖还是假断袖。其他的楚珏没说,但苏夏从暗线那里得知,萱妃怀疑楚逸辰是楚国失踪已久的小皇帝,对楚珏进行了严刑拷打。最终楚珏为了活命,承认楚逸辰就是楚皇。
之后的几天,楚逸辰非常配合地吃药。没有层出不穷的刺杀,苏夏难得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因为楚逸辰的嗓子依旧没有恢复,她便命人打造了一套钢笔,制作了十几种颜色的墨水,都给楚逸辰送了过去。
阮太医为了给楚逸辰治病,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每天眉头紧皱的来,唉声叹气的走,有几次看见苏夏差点忘记行礼。虽然楚逸辰的伤在逐渐恢复,但是毕竟伤到了根本,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能完全治好他。
月底,皇后寿诞,宫内办了一场极其奢靡的宴会,直至夜幕将至才结束。
苏夏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寝宫时还十分清醒,沐浴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宫宴的酒大多甘甜,但后劲十足。
苏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醉酒的状态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然间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幕幕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
胸前的束带让她的呼吸不是很通畅,伸手拉了拉领口,想把那东西弄掉,手指刚碰到柔软的布带就恢复了清醒,放弃拆掉束带的打算,放空思绪,让自己的呼吸慢慢恢复平缓。
就在苏夏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发觉空气中有股甜腻的香气,倏地睁开眼,在自己身上点了几道穴。
这异香来得奇怪,像是算好了她回来的时间。
她的寝殿里有暗卫,
除了打扫伺候的宫女,鲜少有人能靠近,而这几个宫女她都知根知底,被收买的可能性不高。有人偷偷潜入她的寝殿,可她的暗卫却半点没有察觉,可见此人极为擅长伪装,且对她寝殿的环境极为熟悉。
苏夏坐在床上,半垂着眼睛看着床头的龙形雕刻,那里有几道用刀片划出来的划痕。她的思绪越来越模糊,忽然有些分不清是她小时候划的,还是芜雨泽小时候划的。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遛了进来。
床幔被掀起,苏夏蓦然回神,抽出衣袖里的短剑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看清他的面孔,微微怔了一下。对方整个人缩在一张黑色连帽的披风里,披风下面未着寸缕。
“你是何人?”
男子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倒映着苏夏仿若魔鬼般的面孔,“殿下饶命,奴才是殿下的外宠!”
苏夏想起方才闻到的异香,再看眼前弱不禁风的俊秀男子,短剑往前送了送,割破了他细嫩的皮肤,丝丝缕缕的血沿着剑刃往下滑落。
“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奴才来,是……是殿殿……殿下让奴才来伺候着的。求殿下饶命,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求殿下不要杀奴才。奴才日后再也不敢擅自闯进来了。”男子身子哆嗦个不停,眼含泪珠,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