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赶忙点点头。
孔翔宇抬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跟着冯池下山时,背后吹来一阵阴森的寒气。回头望去,在那墓碑的一侧,好像真的有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
一身黑衫,长发随风摇曳。楼宇屋檐顶上挂着的哑铃,轻轻晃动,发出一阵细小却又震人心魂的铃音。
他眨了眨眼,在看去,却又什么也没留下。
作者有话说:鹿鸣山是个从小长在山里且没读过书的少年,而且每天都要面对一群说脏话的乡民,耳濡目染下很多时候也会爆点粗口。孔翔宇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公子,不过火气一上来他也控不住鹿鸣山的本性!
捂脸(*/ω\*)
第62章
白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满脸愁容。孔翔宇跟在冯池身后把鼻子里塞得叶子赶紧丢了,而后说道:“冯叔,一会儿你别跟我娘说我又打架了。”
冯池正要答应,坐他肩上的小水便冲着院子里的白蓉告状道:“娘,哥又被打了!”
“什么?”白蓉赶紧出来,拉过孔翔宇担忧地看了一阵,气结道:“谁打的?是那帮崽子还是那帮崽子的爹娘?”
白蓉的手指戳了戳孔翔宇泛着青的鼻梁,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没有,我就是不小心磕的。”
小水急道:“才没有,就是他们打的!”
孔翔宇打架的时候鹿桥水都还没来,这一通指控还真是瞎诌,不过倒确实是被打了。
看孔翔宇不吱声,白蓉转身就要去屋子里抄家伙,嘴里骂骂咧咧道:“平时孩子打闹也就罢了,一群长辈也敢动我儿子,我跟他们拼了!”
白蓉平时就不是个会骂架的主更别说是打架,此刻骂骂咧咧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威严。
冯池把鹿桥水放地上,上前阻拦道:“你别冲动,他们没动小山,就是群孩子打闹。”
白蓉把手里的扫帚奋力的往地上一甩,说话时都带着点哭腔:“孩子怎么了!见天儿的打我儿子,都当我们家好欺负吗!我们够守本分了吧,一不偷二不抢的,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说罢,便捂着脸肩膀耸动,却没敢哭出声怕孔翔宇听见。
孔翔宇瞎摸一阵,急道:“娘,我真没事,就是自己磕的,真的。”
白蓉也就是当下气不过,抹了把眼泪后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孔翔宇眼睛看不见,他是不知道自己现下浑身遍体鳞伤的模样,哪里是磕一下能磕得出来的。
冯池平时要打猎砍柴出去赚钱,也不能时时都护着孤儿寡母,他要是不出去赚钱,这一家子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孔翔宇沉默一阵,说道:“娘,要不这墓咱就别守了,我有手有脚也能干活!我想跟冯叔一起赚钱。”
“别胡说。”白蓉没好气道:“这可是祖辈传下来的,答应了就要做到,否则我们鹿家就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
白蓉哭过后人也舒坦了不少,她指着远处,那里有他家的两块菜地。“竟然你有手有脚,那去帮娘把菜地浇了。”
“哦。”孔翔宇敲着盲杖去摸院子里的水桶。
白蓉看了眼儿子的身影,心疼道:“一天天瘦得跟猴子似的,怪不得老遭人欺负。”
孔翔宇提着水桶出院子后,还能听到冯池跟他娘在交谈,估计在劝别守墓的事。
他家菜地其实也没多大,拢共就那么两小方块,来回十步就能走完。边上还有别人家的地,菜地之间隔着一排石头搭的界限。
他跨着步子算了算,这界限似乎又往他家的地里多挪了几分。顿时一股心火上头,搬着几块石头就往隔壁菜地扔。
这都是些什么人?拢共就那么点破地方,多挪几分撑死也就多几颗青菜罢了,这都要来占便宜?真当他们鹿家男人都死绝了吗!
石头连着扔了好几块,把隔壁菜地的菜毁了大半。干完后拍拍手上尘土,这才开始浇水。
谁想才浇一半就听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跑来,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这石头我放得好好的你瞎扔什么!”
孔翔宇一敲盲杖,没好气道:“你说我扔什么,这条界限你们挪了又挪,拢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我虽眼睛不好使,地多大我还是清楚的,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底线。”
他指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你若在得寸进尺,别说你是女的,就是长辈我也照样打!”
他娘平时就是个能和气生财尽量不惹事的秉性,想着菜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受点委屈也罢了。可谁想这妇人得寸进尺,见你好说话便越做越过分!
这位划界限的妇人随夫姓,有个儿子叫李蛋,跟刘乾坤一样也是王顺之的跟班之一。平时没跟孔翔宇少打架,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守本分不太会来招惹他,但只要王顺之在,那是叫得比谁都凶,典型的吃软怕硬。
李母被孔翔宇毫无礼数的一通骂,气的面红脖子粗,冲着他家院子的方向喊道:“小山他娘,你倒是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顶撞长辈还扬言要打人,都怎么教的!”
说罢还低头对孔翔宇骂道:“小兔崽子,你爹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下去,见天儿的在这儿碍人眼。”
孔翔宇鼻翼煽动,眉头紧锁,说什么不好非得说他爹,他举起盲杖便要给这妇人来一棍子。
谁想盲杖挥到半空被一个男子紧紧握住,反向用力一推,把孔翔宇推倒在了菜地里。那男子正是李蛋他爹,也是面前这妇人的丈夫。
他没好气道:“小畜生,生得这般没教养,跟你娘一个德行!”
“放屁,你们才没教养!强取豪夺,持强凌弱!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这般做人,就是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孔翔宇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来就是个富家小少爷,从来都没有为吃穿发过愁。为了个菜地,为了几颗青菜被欺负那更是闻所未闻。
他曾还不明白,他爹孔县令的公堂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打架,闹到上公堂。可如今看来,那可真是被欺压得狠了才会这般。
“小畜生,我看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李父说罢便揪着他的衣领要动手。
忽然一道阴风席卷,把李父吹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孔翔宇趁机往李父的膝盖上猛踢了一脚。
刺啦一声响,他被李父揪住的衣领拉破了老大一个口子。
李父没想到自己还未动手先被这小子踹了一脚,反手就给孔翔宇来了一巴掌。成年人的手劲儿可比孩子的要重多了,这一巴掌下去孔翔宇的脸顿时肿了,还多了五个指印。
孔翔宇被打得脑袋一阵轰鸣,本就看不清的双眼花了好一阵,竟是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李父作势还要打,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带着股透人心脾的寒意。手掌还未落下,迎面便袭来一阵泥沙碎石,全数吹进了李父的眼睛里。
那泥沙也不知混杂了什么,进了眼睛后便疼得人睁不开眼。四周阴气巨降,不知不觉间竟全是浓的辨不清方向的白雾,依稀间,白雾中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黑影,虽看不清面貌却带着一身的鬼气。
李母吓得一哆嗦,他抓着此刻睁不开眼的丈夫说道:“我看刘乾坤他爹没说错,这小子阴气得很,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李母丢了手里原想砸孔翔宇的石头,扶着丈夫赶紧跑了,看方向估摸着是去找刘神棍了。
孔翔宇一半脸肿的老高,脑袋晕胀得厉害。他迷蒙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向他走来,黑影向他伸出一只手,似要摸他被打得肿起的半边脸。
只是在触碰的那一刻瞬间化作了一道白雾消失了。肿痛的脸颊处,轻微的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凉。
孔翔宇呼出一口气坐起身,好不容易缓了一阵后才重新拿起水桶浇菜,浇完了敲着盲杖到小溪边洗脸。
如今正是开春的时节,到了傍晚溪水就会变得冰凉,用来敷脸倒是正好。
“小山!”是冯池在叫他。
“在这儿!”孔翔宇捂着脸应道。
冯池寻声过来,挥了挥周边的浓雾,皱眉自语道:“这个时辰哪儿来这么大雾?”几步赶到孔翔宇身前,看孔翔宇那身狼狈的模样,急道:“怎么回事?不过半会儿工夫没瞧见,又有人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