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乐了,笑的时候还露着一颗虎牙,他道:“万祈国拢共就这么大,我在这里长大,是不是外乡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两人起了话头便显得自在了不少,孔翔宇见他满脸轻松自在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刚才那药材铺得尸体,你说是被人下了巫术?可我怎么听闻万祈国的巫术都是些造福百姓的福巫?”
少年挑眉道:“哦?你真的只听说了福巫?”
孔翔宇一愣,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套话,但不想这小子竟好似知道一般。
见他没应声,少年便自顾自地说道:“像这样害人的巫术,在万祈国每年都有,有时候是深仇大恨,有时候就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孔翔宇跟着少年辗转进了一条小巷,巷子的另一头依旧是一条金砖铺地的长街。他不禁问道:“听说巫鬼之术都有反噬,真的有人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少年笑着看了眼长街的方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听说。”见他不答,继续说道:“早前确实有人会忌惮,但后来人们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就开始无所不用极其。自己不想死那就用别人的命来代替,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奇道:“巫鬼之术不是得自己下?那又怎么能借用他人来抵挡反噬?”
少年双手抱胸,道:“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花得起钱,愿意拿命换得人还是挺多的。”
这话要放在别的地方倒也合理,毕竟为财而死的人确实不少,可要是放在视金钱如粪土的万祈国,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问道:“万祈国里也有为财而死的人?”
谁想这话一出,那少年便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乐了一阵后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天真,万祈国的百姓也是人,你可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少年随手指了一间玉石装饰的华丽屋子,说道:“如果真的不爱财,又怎么会将我们用的钱拿来砌墙铺地呢。这么招摇,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财大气粗?”
孔翔宇看了眼少年所指的方向,心下一惊,那不就是他住的客栈吗?他们刚才饶了一遍长街又穿过两条巷子,怎么这会儿又绕回来了?
少年说完后也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眼长街,那街道的中路上,正是刚才那间被孔翔宇踢破门地药材铺。
挠了挠头,皱眉道:“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话孔翔宇也想问,难道带路的不是这小子自己吗?
少年道:“可能我两聊得太投缘,一时没看路,我在带你换一条路走,这次一定不会在绕回来。”
孔翔宇无奈跟上,途中又忍不住问道:“竟然一样是爱财,为什么不干脆多拿些金子去别国换碎玉,反正碎玉这东西,在别的地方多得很。”
少年摇摇头,直言道:“我们万祈国的金子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想用金子的人用不了,不需要金子的人也用不着。”
“好像……也有道理。”
少年道:“哎……,我觉得当年天神就没想明白。其实用什么都一样,主要还是人的问题。多了道巫术反倒成了件坏事,就好比百年前的宁康国,不也因为一个巫术害死了不少人。”
一说到宁康,孔翔宇便浑身一僵,他不禁问道:“此话怎讲?”关于百年前宁康国的事,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在万祈国反倒人尽皆知?
少年惊叹道:“你不知道?”
孔翔宇摇摇头。
少年道:“那你总知道宁康国里的那条金宝河吧?”
听到金宝河,他便大概知道这少年要说什么了,依旧摇头说不知道,便见那少年两手一摊摇头叹气道:“那可真是怪了,你一个宁康来的,居然都不知道这种大事。”
孔翔宇双目一沉,没有言语。
少年带他走过了两条街,两人不再并肩而行,而是以一前一后的位置行走。少年道:“那条金宝河里,每年都有人跟中邪一样的去跳河,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百年前一个叫鹿鸣山的人下的巫术。说起来,这鹿鸣山也真是个狠人,那样恶毒的巫术可是会让他魂飞魄散,百世都入不了轮回的。”
孔翔宇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他沉着一张脸,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鹿鸣山?”
少年转过身奇怪地看着他。
他又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从宁康来的?还有……”他伸手指了指少年身后不远处的药材铺,道:“为什么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个湖小可爱的鱼粮ヾ(◍°∇°◍)ノ゙
第44章
这个少年实在太怪,他说自己是当地人,所以对于这些死于巫术下的人见怪不怪。可先前同样出现了一个当地的妇人来买药,那妇人见到尸体后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他是该夸奖少年太过胆大镇定,还是该骂自己又没有三思而后行?
从前在战场上,他讲的都是兵法战略,再不然就是简单粗暴的打打杀杀,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他从来都看不上眼。
但如今看来,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才是真理。他这样性格脾气的人,迟早会死在别人的刀下。
少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眼身后,顿时脸色苍白的对他道:“怎么可能?怎么会又回来了?”
他几步跑到孔翔宇的身后,满脸惊慌道:“我们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孔翔宇其实一听鬼打墙心里便跟着一颤,毕竟他现在以赵恒的身份,一个人在万祈国的街道上就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好在赵恒心性坚定,能让他看起来极为镇定。
少年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不能减少他的质疑,于是又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宁康来的?”
少年吞了口唾沫,奇道:“还能什么人,我就是一个大活人!而且你这腰间佩剑一看就是宁康的,我看出来很奇怪吗?”想到先前孔翔宇问的鹿鸣山,又答道:“至于那个鹿鸣山的事,你随便拉个人问问,这万祈国还有谁不知道的?”
见孔翔宇依旧满脸得不信,便急道:“你这人也是奇怪,都什么时候了还问我这种问题,难道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们现在该怎么走出去吗?”
孔翔宇一把掐住少年的手腕,那手腕带着活人的热度,而且还有沉稳有力的脉搏跳动,倒确实是个大活人。
他撤了手,叹口气道:“是我多虑了,抱歉。”
少年摆摆手道:“哎呀,也没什么,毕竟我们这儿怪事太多,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说完后又抬头看了眼快要下雨得天色,无奈道:“也算是我倒霉,居然遇到了鬼打墙。真希望快点买到药回去,我娘还等着吃药呢。”
孔翔宇抬手握紧腰间佩剑,看着那街道头被自己踢破了门地药材铺,眉头紧锁。忽然嗤笑一声说道:“你连死人都不怕,居然还怕鬼打墙?”
少年干笑一阵后说道:“那能一样吗?死人又不会爬起来要我命,那鬼打墙可就说不准了。”
话音刚落,那空旷的街道上便传来一阵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就见那药材铺的破门,从内向外被缓缓推开。
一只干瘪枯黄的手一下搭在了木门的边缘。猝不及防得一阵凄厉尖啸后,从木门里探出一颗干瘦的头颅,因着死了有些日子,眼眶都凹进去了,脸颊两侧的肉也都皱巴巴的不堪入眼。
这干尸走得很慢,而且姿势诡异,脖子也显得比常人更长一些。不一会儿,竟从那药铺中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十几只,其中便有孔翔宇先前看到的药材铺一家。
他赶忙拔出腰间宝剑,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那少年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颤地说道:“大大……大哥,我就是随便说说,用不着真的诈尸吧!”
干尸顿了片刻,看到孔翔宇二人后,又是一阵凄厉的尖啸。之后便弯腰驼背的用四肢疯狂爬向他们,速度之快竟好比那野狗追食。
孔翔宇提剑而起,几个踏步冲上前,一剑便砍下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干尸头颅。可谁曾想,那头颅掉到地上后竟从脖子的断口处又长出两条干枯的手臂,附又疯了一般地冲向他面门。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