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进了包厢,司徒聿看了眼林青榕,放弃牵林青槐手的念头,抬脚回了她的专用包厢。
贺砚声等人跟进去,各自落座。
“魏王平日里看着无害,此番被我们摆了一道,离京之前定会针对你们。”林青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春闱开始之前,但凡你们容貌受损,或者与人起冲突,都有可能会被除名。”
“孤会给你们安排护卫,但平日里你们行事自己也要小心,”司徒聿拎起茶壶,自然而然地给林青槐倒茶,“月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青槐能否科举入仕,需要你们的帮忙。”
“我支持青槐,需要做什么殿下只管开口。”温亭澈第一个出声。
“我也是。”南宫逸附和。
“家父近日偶尔会提安南侯,我负责打探消息。”贺砚声嗓音温润,“除去我们几人,国子监还有大半的同窗,支持青槐科举入仕。”
这些人大部分都有妹妹,也有小部分没有。
“亭澈你和南宫逸负责,收集国子监博士和助教反对女子科举入仕的论点。”司徒聿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砚声就按着刚才说的来。”
洛星澜要回马场盯着那一千匹母马,他是最放心的人,不用另外安排。
“行,我明日就和南宫逸开始办。”温亭澈身神色凝重,“国子监的博士、直讲和助教,几乎都不同意青槐科举入仕,先知晓他们的论点,有备无患。”
他以为国子监内的博士和助教,都如邱老和闫博士那般,有海纳百川的胸怀。
不曾想,并非如此。
他们抱成一团,不止诋毁林青槐还处处排挤闫博士,对蔡祭酒也诸多不满。
好似把人赶出国子监,往后国子监就能由他们做主一般。
“既然大家没意见,点菜吧。”司徒聿弯了下唇角,眉宇间浮起笑意,“今日孤做东。”
温亭澈笑了声,给自己要了一份辣子鸡。南宫逸要了一份西北名菜烤羊腿,洛星澜和贺砚声也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菜。
全部点完,林青榕推门进来,自然而然地将司徒聿和妹妹隔开,“我方才没吃饱,跟你们再吃些。”
司徒聿想把他丢出去。
他好容易出宫陪林青槐,这大舅子偏要凑热闹。
……
魏王不顾礼法,服丧期间竟在飞鸿居跟嘉安郡主苟合之事,天黑前传得沸沸扬扬。
宫里也收到了消息。
建宁帝听李来福说话,摆手示意他退下,拿起皇后的手放到掌心里握住,面上看不出息怒。
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正在给皇后养的花浇水剪枝,暖阁里静的有些吓人。
皇后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等着宫女伺候好所有的花,示意她们都下去。
“阿恒今日设的局不高明但有用。阿元还是太心急了些,竟把主意打到云姐儿身上。”建宁帝放开皇后的手,端起茶杯喝茶,“咱有个好儿媳。”
“云姐儿确实聪慧,阿恒比你我眼光好。”皇后偏头,目光在他明显丰腴的脸上逗留片刻,淡淡移开,“你要回镇国寺,是想让阿恒自己处理科举之事?”
“朕若是不走,这事会就这么过去,百姓无奈接受,官员心中不忿。”建宁帝扬眉,锐利的眼眸泛起不易觉察的得意,“阿恒也未必会要这样的结果,咱的儿子要的不是一人,而是整个朝堂都别妄想左右他。”
他让老三监国,一方面是信任他的才能,一方面是想磨练他。
事实证明,老三根本不需要磨练。
便是自己此时驾崩,他也能稳住朝局,还会让那群试图掌控他的朝臣,哑巴吃黄连。
“阿恒的表现确实不错。”皇后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不舍,“大梁会在他的治理下,更上一层楼。”
还有三年,不知能不能看到他二人成婚?
儿子是紫微星转世,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如今看只有林青槐一人而已。
别家的姑娘倒也不是很差,只是跟林青槐比起来,明显不是儿子想要的皇后人选。
“他会的。”建宁帝见她态度冷淡,眸光转了转,捂着胸口轻轻咳起来。
“可是又不舒服了?”皇后瞬间慌神,“去躺着吧,妾身让宫人再添些炭过来,屋里有些冷了。”
入冬后他便鲜少泡药浴,只每日按时服用师兄给炼制的药丸,在山上时许久未有发作。
回到宫里,这已是第三回 。
“你陪着朕一道去。”建宁帝握住她的手,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心中有自己,也在意自己,足够了。
为她逆天改命之事,他没让归尘告诉她。
“好。”皇后无奈扶起他。
自从把国事丢给儿子,皇帝愈发的脆弱,动不动就跟小孩儿似的,同她耍赖。
建宁帝躺到暖阁中的床上,手臂的力道收紧,拉着皇后一道躺下,“陪着我,李来福就在外边,跟他说一声需要什么,他会安人准备好。”
皇后无奈,只得依他。
总觉得发现自己中毒后的皇帝,像是换了个人。
……
魏王与嘉安郡主,在飞鸿居苟合被人撞破第二日,圣上下旨赐婚,命他们三年后成婚。
同时,为了惩戒他二人的无状,罚他们去守皇陵一月,之后启程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林青槐很满意这个结果,收到惊蛰送来的消息后,便去找纪问柳准备辩论一事。
圣旨已下,安南侯等人若是想司徒修不去封地,会竭尽全力弹劾太子。
国子监的博士、直讲和助教,八成以上反对她科举入仕。这是安南侯等人手中握有的,最有利的支持者。加上已陆续抵京的各家族长,明面上,他们已经赢了。
她这边目前只接到了几位名士,其他人要月底之前才能抵达上京。
郑老他们几个经过商议,决定由纪问柳和她一起,与国子监的博士以及各家组长辩论,他们担任评判。
如此一来,输赢可控。
昨日吃过饭,司徒聿回宫见建宁帝跟他提了此事,他不反对他们的提议。
林青槐走到课堂外,纪问柳正在教姑娘们做胭脂和香露。
她倚着门听了会,唇角不自觉上扬。
纪问柳是个好师傅,也是好学生。一边教学生,还能一边改进自己的方子,调试各种香味。
“青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纪问柳诧异扬眉,“今日的正课上完,我便想着教她们做香露,名字也取好了。”
“叫什么?”林青槐抬脚进入课堂,随手拿起刚才上的《大梁律》翻了翻,视线落到她调制好的香露上,“说来听听。”
《大梁律》最为难背,书院内选择读书的学生,几乎都能把整本背下来,非常用功。
“就叫红颜。”纪问柳放下手下的器具,眉眼绽开明媚的笑意,“红颜出青云,谁说不封侯。”
“不错。”林青槐弯了弯唇,笑道,“让她们自己弄一下,你随我来。”
纪问柳应了声,跟她一块走出课堂。
林青槐说明来意,精致的眉眼倏然变得冷冽,“除去你我二人,你可去试探下郭玉宁那帮贵女,看看谁愿意站出来。”
“行,我一会就去。”纪问柳激动得面颊泛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她能否摆脱嫁人的命运,就看女子能否科举入仕。
过了年便是童生考试,她有些等不及了。
“去吧,我们一起努力。”林青槐拍拍她肩膀,离开课堂回院长室。
其他人不愿意加入问题也不大。
她自己就曾舌战群臣,逼得他们同意放弃割地给蛮夷,如今争的不过是另外一件事。
……
孟淑慧听说自己被禁足,还要跟着司徒修一起去封地,气得当场给了英珠一巴掌。
英珠哪里会让她打到,避开后冷冷看她,“事情还要挽回的余地,科举入仕之事若是不成,太子的地位不保。”
她得想法子摆脱孟淑慧,不跟她一道去封地。
到了封地处处受制,传递消息也没那么便捷。女王的信还要过几日才到,她如今看着孟淑慧就头疼。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孟淑慧闭了闭眼,扭头坐回书案后,提笔写信。
妙音坊的名册被拿走,但她记得其中几位大臣的名字,礼部尚书就是其中之一。
她会想法子留在上京。只要魏王成了太子,她一样有机会杀了司徒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