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弯腰捡起狼牙令,小跑着送过去,“父王。”
“啪”的一声,乌力吉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低头查看她送来的狼牙令。
多兰虽早有防备,还是被他给扇飞出去,整个撞进孟绍元怀里,头上的珠花落到地上当即沾了一层灰。
“回去再找你算账!”乌力吉翻过狼牙令,见里边的机括是对的,下意识掂了掂,麻利戴回手上。
“父王息怒。”多兰从孟绍元怀里站直起来,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恨意和杀意,老实认错。
她还没动手狼牙令便已掉到地上,应是对方也没得手?
外边气氛胶着,待在铺子里的司徒聿和林青槐像是怕被殃及一般,一言不发地继续打铁。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了一阵,乌力吉缓过来,发现管事的已经跑没影,登时火冒三丈,“去追!”
护卫应声离去。
多兰伸手扶他,转身的功夫悄悄拉了下孟绍元的手,嗓音柔柔,“父王,一把剑而已不如明日再来?距离婚礼还有两日,多给些银子那铁匠应该能赶出来。”
乌力吉再次甩开她,琥珀色的眼底酝酿着风雨,“你怎会出现在此!”
他好容易才跟会炼制铁矿的人联系上,这地方就不是女子逛街会走的路,她是如何找过来的!
方才,她还想趁乱拿走狼牙令!
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等回了漠北,看他怎么收拾她!
“女儿听会同馆的官员说,父王这几日一直想找人打一把好剑,于是自作主张问孟世子,听他说这家铁匠铺的铁匠手艺不错,便找来了。”多兰屈膝行礼,娇柔的嗓音软软糯糯,“女儿也想要一把好剑,上回没打过靖远侯府的千金,是女儿的剑不好。”
林青槐闻言,低头看着烧得通红的炉子,不屑撇嘴。
“铁匠不在,这剑不打也罢。”乌力吉袖袍一甩,径自迈开步伐走人。
孟绍元目光幽幽地看一眼多兰,抬脚跟上。
多兰垂下眼眸,经过他身边动作很隐蔽地掐了下他的腰,快步去追乌力吉。
四周安静下来,林青槐和司徒聿未免乌力吉回头看出端倪,继续老老实实地打铁。
过了一刻钟,乌力吉的护卫果然出现在暗处。
俩人相视一笑,等着喝得醉醺醺的铁匠回来,稍稍收拾了下,关上铺子回后院。
铁匠醉的不轻,倒床上便睡了过去。
两人开门出去,站在黑暗里等了一会,听到冬至和惊蛰发出的讯号,这才掠上屋顶踏着夜色回飞鸿居。
铁匠和两个徒弟都被他们骗去喝酒,互相以为对方在铺子里守着,便是明日酒醒,还记得今夜之事也不会多想。
“多兰也想拿走狼牙令,乌力吉已疑心她。”林青槐拿着帕子抹去脸上的易容和灰尘,眉眼灿亮,“快去梳洗,一会还要去听多兰和孟绍元的墙根。”
飞鸿居专门准备了净房,两个人同时去梳洗也是可以的。
“好。”司徒聿也抹了把脸,掉头出去。
为了不露破绽,这回易容他俩都挺惨,身上臭不说,还特别的脏。
一刻钟后,两人换回来时的衣裳,坐上马车分头离开。
林青槐算准时间,在马车经过拐角暗处时,利落跳车,静静目送跟踪自己的人去追空的马车。
过了一阵,她掠上屋顶赶到跟司徒聿约定好的地方,一块去会同馆。
荣国公府的马车还在门外,两人趴在屋顶上,耐心等孟绍元出来。
“我原想借乌力吉的手杀了多兰,考虑到她还有用,又放弃了。”林青槐微眯着眼,嗓音寒凉,“平定漠北还需要她出一份力。”
“嗯。”司徒聿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应了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多兰穿着一身夜行衣,先从会同馆里出来。
两人等着她走远一些,才无声无息地跟上去。
会同馆在正阳门外,多兰隐匿身形,转了一阵发现没人跟踪,这才去了开在安和坊的客栈。
她进屋坐下不久,孟绍元匆匆赶来。
“银子会在大婚当日早晨送出城,等在城外五十里的驿馆与迎亲的队伍汇合。”孟绍元气喘吁吁,瓷白的面容浮着细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答应的好处呢。”
“你过来。”多兰勾了勾手指,唇边勾起妖冶魅惑的笑,“怎么就这点胆子,嗯?”
孟绍元面上一红,猴急扑过去。
多兰以掌为刀,在他扑过来的刹那利落劈下去,起身去扣响墙壁。
不多时,房内进来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盈盈行礼。
“给他吃下去,好好伺候。”多兰拿出一粒药递过去,又拿出两张银票放到桌上,“别让他知晓今夜的人不是我。”
说罢,她开了窗户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林青槐和司徒聿交换了眼神,回会同馆见谷雨和靳宁。
两边的消息得对上,乌力吉对多兰起了疑心,孟绍元嘴里说的未必是真话。
主仆四人碰上头,一同回了太子府。
进门到暖阁坐下,林青槐和司徒聿齐齐看着谷雨和靳宁。
“明日城门关闭前银子会运出去,总共四十只大箱子,身份是漠北来的珠宝商,押车的人是荣国公府的大总管。扮做车夫和杂役的护卫五十人在明处,出城后过十里亭十里跟暗卫碰头,由暗卫将银子先运回漠北。”靳宁恭敬回话,“侯爷方才让人传信,城外的暗卫已找到,明日看到银子便动手。”
“他们何时验银子?”司徒聿拎起茶壶给林青槐倒茶,“是今晚还是明日。”
“约了明日出发之前验。”靳宁平静出声,“乌力吉非常谨慎,对这笔银子势在必得。”
“负责指挥暗卫护送银子回漠北的人是谁,你能否模仿一二。”司徒聿说完,起身去打开暖阁的门,伸手拿走陈德旺手里的糕点,坐回林青槐身边,“只需出现时不让人第一时间认出来。”
乌力吉的暗卫不能杀,漠北驻军如今都还没来信,战马是否入关尚未可知。
杀了暗卫,乌力吉势必会将矛头指向父皇,而不是去找荣国公府的麻烦。
只要他出了京,途中发现荣国公府坑了他,也不好掉头回来算账。
他若真敢这般动作,便囚了他当质子扣在上京。
“负责人是乌力吉的左护卫。”靳宁有点懵,“我与那左护卫身形相近,说话声差许多。”
“我教你。”谷雨冷淡插话,“只学几句话便行。”
司徒聿知道谷雨的本事,听她主动开口,眉眼舒展开来,“靳宁,你去给侯爷传信,我们这边进展顺利,让他安心。”
靳宁行礼退下。
谷雨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转身出去。
林青槐吃完两块糕点,跟他仔细商讨一下整个计划,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又一道离开太子府,前往浣花街的聚宝斋。
聚宝斋是荣国公府的产业,那四十只大箱子是紧急定制的,林青槐以文奎堂的名义也定了四十只一模一样的箱子。
“荣国公府在往这边搬银子,看来乌力吉的消息才是真的。”林青槐蹲在飞鸿居的屋顶上,远远看着聚宝斋的后院,“可以回去歇着了,剩下的事交给天风楼盯着。”
孟家为了孟淑慧还挺舍得下本,总共筹集了四十万的银子。
将近大梁国库半年的收入。
可惜,他们注定要人财两失。
“嗯。”司徒聿握着她的手,从屋顶上跳下去,随口问起方朔那两女儿的情况。
“和启蒙过的学生没两样,但方朔每日都会来接,还会同门房和管事的闲聊。”林青槐淡淡扬眉,掩在夜色下的眸子,格外明亮,“他在打听我。”
靖远侯府在上京实属末流,被人提起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
前有不成器的爹,后有行事张扬的女儿,按说没什么好打听的。方朔主动提起,仿佛是为了两个女儿,实则是探查她的底细。
“丰隆绸缎庄来了一批上好的料子,你可以多做几身衣裳,多带些珠花。”司徒聿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抱过来,喉咙里溢出一连串的笑,“侯府的千金就该风风光光,何况是朕的皇后,银子朕出了。”
林青槐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我可没说要当你的皇后。”
方朔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便让他知道的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