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出了大梁,他们才会有回来的机会。
……
林青槐和司徒聿一行在傍晚时终于进了一处小镇。
将马匹交给小二照料后,大家分两桌坐下来,每人要了一碗面。
赤羽卫没跟着他们同时进来,只安排了几个人进镇子里买干粮,打水。
林青槐喝了口茶润喉,招呼小二过来打听,今日镇子里可有出现他们之外的生人。
“没……”小二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那姑娘掌心里的银锭,不禁咽了口唾沫,“过去了上午辰时左右来过一辆马车,有四个护卫跟着。”
“四个护卫?”林青槐跟司徒聿交换了下眼神,又摸出来一枚银锭,“你好好想想。”
燕王不可能只带四个护卫。
“就是四个。”小二直直盯着她手里的银锭,眼睛都红了,“马车经过面馆时被撞了下,小的看到车里的男子穿着红衣,长的比女子还要美貌。”
“去吧,催下后厨快点把面端上来。”林青槐将银锭给他,歪头跟身边的司徒聿说,“不去淩山,我们直接去磐平关。”
“他还挺会玩。”司徒聿眼底泛着冷意,“天风楼能动吗?”
“能,天黑前我们进奉州住一晚。”林青槐放松下来,“飞鸽传书到磐平关大概需要两日,我们住一晚,再快马加鞭昼夜赶路,能比他们早三日到。”
马车上的人若是不露脸,她还笃定燕王要去淩山。
越是刻意越可疑。
“那一会吃完就启程。”司徒聿神色舒展。
有天风楼盯着,燕王叔逃不出大梁。
天黑之前,主仆六人住进奉州天风楼分部,赤羽卫扮做百姓,在城门关闭之前分批进入。
林青槐用过晚饭上楼,见司徒聿跟上来,黛眉微蹙,“男女授受不清你不懂吗?”
她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太亲昵不好。
“懂。”司徒聿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推开她房间的房门,“你的手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嗯?”林青槐腾地一下红了脸,“谁要你心疼来着。”
她又不是小孩儿,还要人照顾。
“你不要我也想给。”司徒聿把她按到椅子里,半蹲下去,拿出药膏给她涂到被缰绳磨破的手上,“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林青槐手痒地想缩回来,脸颊火烧火燎。
司徒聿仰起头,乍见她这副含羞的模样,脑子里空了下,哑着嗓子出声,“你对我……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感觉?”
第55章 054 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也不都是坏处……
林青槐抿着唇想了一会, 摇头,“没有。”
上一世没有,这一世……她误会他心里的人是多兰, 听说多兰要来时很不开心。
可也就不开心了一晚上, 比不上正事重要,应该算不上是喜欢啊。
他们一起走过二十年, 不说紧密不可分,但对方想什么, 不用说都能猜得到。
他身边忽然多了个姑娘出来, 自己又恢复了女儿身, 日后见面处处要注意分寸以免过界, 会不开心很正常。
或许时间长就好了,一开始难免不适应。
“一点都没有?”司徒聿给她涂完左手, 抬起头,目光深深到看着她,唇角愉悦上扬, “你我都不是小孩儿,没感觉你脸红什么?”
上一世, 同样的事他也做过。
乞巧节前校场比武, 她上场赢了五军营的几个小将, 下来时一双手的掌心都磨出了血。她自己好似感觉不到疼, 坐在观看席上等着下一场继续上, 小脸杀气腾腾。
他去给她上药包扎, 她的脸色从头到尾没变过, 不像方才自己才碰她的手,她便红了脸。
“好像……算是有一点?”林青槐脸颊的上的颜色深了些,忍不住强调, “就一点点。”
真的就一点点,他连正事都比不过。
“嗯。”司徒聿愉悦扬唇。
她的一点点对自己来说,是很多很多。
上一世,他们一块泡汤泉她都不脸红。不止不脸红,还笑话贺砚声的身板单薄,娶了世子妃再收个通房,恐怕就顶不住。
换谁能想到说这番话的人,是个姑娘家。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林青槐见他笑的像只偷腥的猫,鬼使神差地抬手敲他的脑门,“涂完了快回去,明日一早还要上路。”
她一会还要见天风楼奉州分部的掌柜,方才人多不便说话。
“能得林相的一丝喜欢不容易,还不许朕开心一下。”司徒聿把药膏放到桌上,握着她的手,仰起脸,墨色的星眸漾着温柔缱绻的笑,“事情处理完你也早些歇息,往后几日会很辛苦。”
“知道。”林青槐被他看得心跳渐乱,面颊又升上来一丝不受控制的热气,“回去吧。”
她看过无数的话本,什么贫困书生爱上高门千金,努力科考出人头地;勋贵家的公子哥,看上农家出身的小姑娘,放弃荣华富贵去种田等等,都没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能打动她。
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自己对他的感觉,好像没那么强烈。
她反正做不出来丢了爹娘,跟他走的事。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安分待在后宫里,看他一个一个往里塞妃子。
“好。”司徒聿放开她的手,仔细叮嘱一遍药膏的用法,这才站起身开门出去。
他走后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谷雨敲门进来,身后跟着奉州天风楼的掌柜。
“小的见过楼主。”掌柜的埋头行礼,“三月的账本按规矩,四月中送到上京。”
“账本的事不着急,我有差事给你办。”林青槐铺开纸,提笔蘸墨,画了一幅燕王的小像递给他,“传令天风楼西北分部所有人,看到此人立即盯梢行踪。”
天风楼养的信鸽大半用在西北,整个西北分部的人也是最多的。
两年前她和归尘师父过来找他走散的亲弟,发现这边消息传递不畅,便花了大力气在这边建天风楼分部。
“此人若易容了呢?”掌柜的看了眼小像,严肃开口,“西北一带的男子,便是富绅和知府家的公子,也鲜少有如此卓然的样貌,他若是逃命定然不会让人知晓真实的模样。”
“此人二十八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细嫩,挡得住脸,手和脖子挡不住。”林青槐也考虑到了这点,细细将燕王的特征说明,“他会蛮夷话,带着大概三百左右的随从,明面上估计只有五六人,骑着上好的战马。”
掌柜的逐条记下来,又问,“他身边的人可有小像。”
“你稍等。”林青槐又拿了张纸铺开,绘出燕王身边那位大总管的样子,“此人他必定带在身边,若有发现及时传讯,明日我会直接走近路赶往磐平关。”
“小的即刻传令下去,赏银还按以前的来?”掌柜的拿起小像吹干墨汁,随口道,“去年西北一带收成不行,许多百姓都吃不上饭,楼里日日都有来卖消息的。”
“翻两倍,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他的落脚之处。”林青槐轻轻吐出口气,“再传令西北各部,若有家中种子不足的农户,可到天风楼租借种子耕种,等我再修书一封传回上京,他们会送银子过来。”
掌柜的怔了下,埋头行礼,“小的遵命。”
天风楼西北分部开了快两年,这边的百姓受益不小,因而收集消息的速度会比别处快许多。
“我如今能力有限,待我再回西北,再仔细考虑解决这事的办法。”林青槐提笔写信,通知夏至准备银两,派人送来奉州。
奉州在永安县以北,两地相隔不过数百里,地势地貌完全不同。
越往磐平关走,土地越贫瘠,百姓的日子越难过。
她如今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送种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写好了信,林青槐拿出天风楼楼主印章盖上,又添了一笔属于自己的印记上去,递给掌柜的,“没别的事了,让下边的人照顾好马匹。”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叫住掌柜的,唇边勾起坏笑,“若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用些手段让他们的马匹走不了路,也无妨。”
掌柜的应声退下。
林青槐也有了困意,吩咐谷雨让人送热水上来,梳洗干净便倒进床里。
燕王熟悉西北,他要出关去蛮夷,走的应该也是近道。
倘若他在西北也安插了人手,此时应该已收到爹爹去了漠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