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23)

作者:等等月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犹记往年三月,泉州枇杷已黄透,临安夫家亦有种植,此时方才泛黄,怕是这北方,距离太阳更加遥远,连天气也更凉一些。

往日望见鸟儿振翅高飞,我每常惊羡,那自由,那洒脱。如今我亦同那鸟儿一般,飞到了这遥远的北地,人生地疏,只觉无所适从。

你所嫁予的李三郎想必是个如意郎君罢?惟愿如此罢。

我心中埋藏着一桩心事,每常欲告知妹妹,却难以启齿,亦不知是否必要启齿?如今,若不道出只怕终生遗憾,因而斗胆、冒昧相告。

你我二月会面,我家去之后,无意中听到我二哥在书房中自言自语,原来他钟情于你由来已久,那是他酒后吐真言,加之旁无他人,因而我料定他所言非虚。

以前我亦不懂得,只是他那一句“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刘绮瑶,你们都不是她”,实乃震聋发聩之语。

造化弄人,外人皆以为我二哥是个花花公子,原来,他不过是无以排遣心中的苦闷方留恋花丛。

那时我矛盾异常,本欲书信知你,然念及你婚期已近,亦不知你对我二哥是否有情?以及,即便有情亦当如何?犹豫再三,终于放弃。

这未必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然我只是为了二哥那颗赤诚的、被误解的心,惟愿妹妹亦能明白。

若有不当,望妹妹体谅。

姐姐夫君不日将前去镇守边城要塞,我本欲一同前行,奈何举家极力反对,所谓身不由己便是如此。此后实不知如何度那漫漫长日。

天各一方,妹当自珍重,只但愿你我重逢有时!

三月二十五日。

刘绮瑶看完信,长叹一声。

这短短几百言,却含有如此多的信息。巧也是巧,她兄妹二人竟同一天令我知道了这一切。思及此,她又长叹一声。

将信笺装进邮筒封好,刘绮瑶独自出了屋,她越来越悔不当初,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冲动想法侮辱了赵姐姐,她对那画像、对李都匀的心应是一无所知的。

现今,她只觉到进退不得,正十分惆怅,担心若她夫君发了狠,要闹起来岂不是自己理亏?

忽此时听闻家里的小厮在外面高声传:“李女婿来了!”吓得她连忙跑回屋中,令春春人等避让,自己将门紧紧琐上。

稍前,李都匀一觉醒来,还像往常那样,自然而大声地唤道:“娘子!”无人应他,又唤道,“刘绮瑶!”

只有一个女使在屋外答道:“三娘子外出了。”

听到这回话,他才一骨碌爬起来,才一坐正便望见了床边桌上的画,继而看到荷囊以及那一张信笺,他一把抓起,那白纸黑字,犹如五雷轰顶。

接着他看了那副画,方才知道刘绮瑶“休夫”的缘由,他直捶胸,怪自己不该心虚将那画单独藏起,以至引起如此的误会。

李都匀无暇思想自己何以如此慌张,只欲立即前去丈人家寻刘绮瑶解释清楚,偏在此时,小樟在门外道:“三郎君,老爷来信了。”

他只得先拆阅他父亲的信。

李老爷信件大致内容为:因住不惯临安,不日他夫妇将启程回泉州,此其一者;其二,若李都匀执意学字画,则盼其北上临安,入那画院或是书院认真学习;其三,若北上,可携刘绮瑶同他一道,云云……

阅完来信,李都匀登时慌了,若刘绮瑶将事情告知了她家人,自己如何挂得住?且假如她执意不回,待父母到家不见息妇怎生得了?

李刘虽人各一边,却已都有了和好之意,只是李愁进,刘愁退。

第18章

李都匀之所以慌,并不自知实乃已经习惯刘绮瑶在他身旁,以及对她渐生了好感,慌张之中被他父亲的书信一打岔,他更难察觉。

此时,他一心只想着待他父母到家之时,他二人必当和和睦睦在家恭候,否则即便他父母脾气再好亦是难免一番责骂。

他一边急不可待叫小樟备马,一边思索着见了刘绮瑶该如何解释。

在马背上,他想着,既已被误解一次,当下唯有实话实说。一来他与赵忆桐之间并无甚么;二来自听闻赵忆桐成亲之后,他已决计将她当作过往。

因此,到了刘家之时,他的心已由慌张惶恐变得平静坦然,因而见他丈母和他姐姐时,李都匀乃面带着笑容。

这边刘夫人只问她女婿,亲家何日回泉州、刘绮瑶在李家可有不周到、不是之处,以及嘱咐哪怕新婚,亦应以学业为重等等。

李都匀一一答了,见她们神色一派和气,便明白刘绮瑶家来并没声张,心中的不安亦随之散去了。

刘夫人又问他,适才读的是什么书?

李都匀不知刘绮瑶在她母亲面前扯了谎,因而回到:“适才午睡,才醒的。”

李夫人笑呵呵道:“想必读书是乏的,睡着亦是常理。”说得李都匀如同丈二和尚,只有一旁的李都月知道,心想刘绮瑶果真是撒了谎。

然即便李都月怀疑他二人闹了脾气,见到泰然自若,举止从容、与往常无异的弟弟,她亦不由得怀疑早前是自己多虑了。

把自己关在房中的刘绮瑶明知李都匀来了,却装作不知,只等他找过来,独自在屋里走来走去,生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不知道现在李都匀是何情形,只往坏处想着,若此时他把那信笺道出,恐怕少不了父母的一场骂,甚或有更不堪设想的后果。

熟不知,李都匀对她的留书非但只字不提,现已走到了她的院门之外。

春春她们见到李都匀走近,行了礼,李都匀见她准备去报告,乃做了嘘声的动作,然后朝外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去。

几个女使互相看看,便离了院子。

李都匀待春春她们走开,便蹑手蹑脚到了刘绮瑶的门前,然后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分辨着屋里的动静。

那屋里的刘绮瑶察觉到屋外失了动静,亦悄悄地靠近门背后,屏着呼吸探听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以及,是不是李都匀来了?

他二人耳朵和侧脸都贴着门,仅分厘之隔。

“娘子、娘子!”因甚么都未听到,才一会儿李都匀便失去了耐性,一边扣门,一边喊。

门背后的刘绮瑶不防,被吓了一跳,几乎要失声大叫。然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回道:“哪个是你的娘子?”

李都匀听她的声音,并不是十分恼怒的样子,乃回道:“我娘子乃刘绮瑶是也,答者何人?”像平日里那般开起顽笑。

刘绮瑶见李都匀竟然演戏,料着他并未因自己的留书恼恨,更别说将午间的事情声张出来,因心中感激,便附和着他道:“你又是谁,我竟不知的。不自报家门,竟问这种问题,好生无礼。”

“小娘子不知么?我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李家三郎都匀是也。”李都匀见如此顺利,越发上了头,“你可快让我娘子来答话罢。”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李家三郎,我竟不知的。”刘绮瑶说完,兀自捂嘴,悄悄笑了。

“娘子,你可傻了么?”李都匀生怕闹下去会被人看到,因而正经起来,“快给你的夫君开门!”

“是了,我不只傻,而且瞎,”刘绮瑶亦正色回道,“竟不知嫁了一个眼里、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我已将心意写明了的。”

尽管她自认为误会了赵姐姐而心生愧疚,但那李都匀的心里,绝不可能是清白的了,那画中的赵姐姐是如此逼真,若非情真意切,怎能画的那般栩栩如生?

因此她虽然后悔自己的冲动做法,却十分地在意李都匀对与自己情同姐妹的赵忆桐有意,因此少不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见李都匀不答,又道:“若你的心中没有我,又何苦叫我给你开门?”

“你这个傻子,倘若我心中没你,怎会追了过来?”李都匀被刘绮瑶如此一问,仿佛有一些明白为何自己见了那字条之后要那般慌张了。

两个人只如此隔门对话,因不见彼此的面目,一些话反而容易道出。

李都匀那般的反问,令刘绮瑶哑然,无可辩驳。

忽然,他想起此前在梅花溪茶坊里,赵忆棕说过的“好好待刘姑娘罢,别再让她独自一人”,以及他那时的奇怪表情,还有更远的,那家里屋檐之下的那只鹦鹉,他乃不由得以为他们之间发生过甚么事情,便继续道:“你只这样说我心中没有你,你自己呢?如果你心中是有我的,怎会写出休夫那种话来,如今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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