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一个失败的商业项目。
好在卖饮料比卖豆子好很多,虽然一说是云南豆,人家就会说哎呀太酸了,我喝不了。比如张小新:哎呀,我还是喝点大众的星巴克吧,云南咖啡太酸了,喝不了,真可惜,有待提高进步啊。
大风一说云南有好几家星巴克的供应商,又说:怪不得星巴克的品质这么不稳定,有时候就会喝到有点奇怪的,我还以为是咖啡师的问题。
这事在她过来这边办公以后再也没说过了,他知道大风做的这批豆子,也老老实实喝方糖用这些豆子做出来的饮料。
他在营销上说得很清楚——专卖云南豆,他倒是比较理智,知道这东西就像国内的文艺片,看不下去的人多,可喜欢的就会歌颂。
“喂,风哥。”
张小新一个人在合作社盯着古言看,被电话吓到了。
“谁,他们要来?那我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小吃街的客户要过来,有些慌了,虽说认真上班也有六七个年头了,可她从来没有认真独自面对过客户,领导样子也只能做给云云和易镜看而已,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她不太会谈工作,只能祈祷大风快一点回来。
“杨总,各位老总,大家喝点什么,我过去点。”
大风交待她先在咖啡馆接待他们,不知道怎么说工作就先别说,闲聊一下。
“不用,你们办公室在哪,我们直接办公室说吧。”
为首的油腻男人不苟言笑,更让张小新心虚,“好的,楼上请。”
“你们这地方挺小啊。”
“嗯,对,我们是项目团队制,工作室里只有核心成员。”张小新给他们四个引到会议桌,又看办公区那边空无一人,“刚好今天都出去了,大家有其他的工作。”
这些是她努力回忆大风平时和客户沟通的时候那份淡定和一些高傲,还伴随着一点点套路。
“张设计师!”对方和她对视,“我这么叫你对的吧。”
“没事没事,叫我小张就好了。”
其实张小新可以判断对方这位杨总也就和她一般大,只不过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大风这样能坚持不油腻的,其他三个,绝对是弟弟,可太卑微了,她现在多希望一个人回来,不是大风也可以。
“短视频你今天看了吗?”对方问。
“哦哦,看了,我早上还看了。”
“我们被永久封号了,你去哪里看的?”
嗯?张小新心虚,她是昨晚看的,意思就是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被封号了?
倒霉起来就是这样的,事情没做多少,问题一出就出个大的。
“封号?我不知道啊,账号在你们那边。”
“我们委托你们来代运营,一个星期了粉丝全是我们自己人,涨粉没有,引流没有,你们做的这些故事,拍的这些画面有什么用?”
逻辑不太强的张小新还是找到了反驳点,“那个,运营在你们那边,如果内容和画面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
“怎么没有,平台说我们虚假宣传,这不是你们做的吗?”
张小新的再胆小,也没有脾气了,“不是,稿子你们也过了,视频你们也审了,怎么现在全是我们的错?”
“那我们找你们的意义是什么?你们工作室要没这个实力,干嘛拦下这个活。”
“那不是你们老说什么没有预算吗?”
张小新这话一说出来,大家惊呆了,尤其三位弟弟,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
完了?她原本明年一整年,把控好这个项目,其他的开心就接,不开心,让他们出走爱哪转哪转,古言也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到时候画上几十话,就发去连载。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很渺小,蜷缩在一个白色空间里,这个空间无边无尽,但是白,一览无余,无处躲藏。
大风回来安慰张小新,“不怪你啊,也还好,总共就没做几条,倒也没损失什么,这个我回头再和他们说。”
张小新在手绘板上用力戳着,终于崩溃了,摔了笔,扯了线,准备摔那一刻还是理智了,对金钱还是有点概念的。
“怎么那么丢人啊。”张小新哭出来,一边是生气,一边是丢人。
大风向来只会骂哭人,只能暂时离开一下现场,再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好嗝在补妆,“怎么办?”
“我刚才问了万里,她给了两个建议。”
“又是李万里!”
张小新现在情绪极不稳定,又给她想起了万里拒绝做这个活时候的样子,以及她的手绘本,还没给自己出口气就先丢大了人,她宁愿困在无边无尽的白。
“喂。”大风推了她一下。
张小新回过神来,“哦,第二个吧,去找平台,李万里说得对,他们投广告就是要效果。”说着拿出手机来,“我先给文案说一下,稿子先不出了。”
“你自己对好就行。”
“对了,我生日要到了。”张小新看着桌上红、蓝和黄三个颜色的笔圈起来的日期,“你别告诉他们啊,我可不想全世界都知道我 28 岁,满上了。”
大风其实根本也不知道,除了交稿日期,他什么数字都不会记得,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还有行政买蛋糕,现在哪还能记得,“没事,你永远 18 啊,到时候给你送礼物。”
万里又去奇幻短剧剧组给易镜送东西,是一个小学妹硬拜托她,没想到都这把要为生活担忧的年纪,还需要操心他这些烂桃花。
“完了,你每个月一周市里浪完了。”
她在车上和大风打好电话才过来,和易镜说短视频账号被封的事情,两人坐在台阶上,抽着烟喝着可乐,导演正在改戏,也不知道早之前怎么和编剧沟通的,拍了好几场才想到改戏。
易镜不是很开心,“早提醒她不要这么惯着客户了,我真的是哦,也罢,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什么时候这个工作完全没壁垒,是个人就能做了,气死老子。”
“好歹这里还有一个呢。”
“别说,老子本来打算不干了,脾气都给我拍大了,行吧,先大着脾气拍吧。”易镜往可乐瓶里扔了烟头,“早学你,是个钱都赚,现在也不用这么窝囊着。”
“说话注意点啊,你这句同时得罪了我和这里所有人啊,我先给自己讨个说法,我怎么就是个钱就赚了?。”
“那不是么,你做了多少肮脏的烂网大你自己不知道啊,没属你名字我也知道。”易镜明显把自己的火气撒在万里身上。
“到头来我还成为你羡慕的人了,你好在哪里?”
易镜知道万里说话不好惹,还是避着点,“好,不怪你,也不怪我,都是市场太混乱了,谁知道这才两三年,这么大变化呢,上学那会儿,人家说十五万就可以拍个网大,前几年,又说是 VR 元年,又说是 IP 改大热,怎么现在变成兄弟,帮忙开个票呢,哦,还有这,是个会用手机的都要做中国版的《世界奇妙物语》,我猜他们连物语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易镜重重叹了口气,前几年工作只是比较烦人,只是不能追求自我,这一年来的工作是说没就没,说的好好的一个项目,中断就中断,说不做就不做,合约毫无作用。
真是一个毫无契约精神的时代啊。
“李万里,知道我为什么又和你做朋友了吗?”易镜自己整理了心情,“因为,我感觉你要干大事了,赶紧带带我。”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每年都觉得我要干大事了。”万里配合他。
导演在那边招呼,他又叹了一口气,起身,“好了,叫我了,你回去不用跟我打招呼啊。”
易镜过去工作,他们的制片就过来和万里说话。
“怎么样李导,最近忙什么?”
“闲人一个,”被人八卦了一下,作为礼貌,当然要问候回去,“你们呢,看样子还不错啊。”
对方当然也得礼貌谦虚,“也就看样子了,老板不想出钱啊,干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哪个是不出钱就做得出来的,诶,但也没法,是个工作就先干着呗,去哪里都一样的,不像你啊,不愁没工作,你要想工作,大家都争着给橄榄枝呢。”
“诶,都是看着好,这半夜没两三点都睡不着呢。”
万里引用他的话回敬这一波彩虹屁,看看时间,三言两语结束了和这位制片的相互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