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给易镜他俩互相介绍认识,洛桑不需要过多介绍,她多说了一句《尘风》是易镜拍的。一部取材自然界的纪录片,他前前后后花了 18 个月拍出来的,在高校电影节上引起争议,有些老师不承认这是一部纪录片,更有人直接指着他骂就是素材堆叠。
易镜此时下巴明显抬高了一些,伟大的作品都是包含争议的,有人不认同他就会有人赞美他,他以此为傲。
“那多适合我们的呀,干嘛不早说,还好,来得及来得及。”
洛桑起身装正经去握易镜的手,易镜原本伏在椅背上,一只手甩开椅子站起来,两人个子一般高,洛桑是高原上的藏族汉子,看起来比易镜壮很多。
“少来,你团队都组好了?”万里嫌弃。
“呀,可以让他们去干别的嘛,我又不是没项目了,不够还有老薛那呢,成功加入我们万恶的资本家行列了哦。”
薛雪峰轻叹一口气,人多的时候,他向来不如别人活跃。
“都是大佬,都是大佬,年少有为,大有可为。”易镜嘴里谦虚着,心理骄傲再升一级,已经不是下巴扬起那么简单了,他揪着薛雪峰的衣角,陶醉在这种没有一个夸的赞美里。薛雪峰外套拉链都被扯下来一半了,嫌弃地把他的手移开。
易镜扯了一下嗓子,站直,“这位老师,多谢赏识啊,不过呢,我跟李万里还要做朋友,我俩是万不一起干活的。”易镜试图解释什么,在薛雪峰犀利的眼神下,他终于开窍,“不过,我们可以出去抽支烟,也让病人休息。”
“可,我们细细聊。”
两人交头接耳,手挽手消失得飞快。
病房里,只剩话不多的薛雪峰和万里在一起。
“不是有钱可以歇到 30 岁吗?洛桑这个疯子的片也干啊。”薛雪峰问。
“我失算了,我没考虑到我可能会出意外,干脆死掉就算了,不死还得花大钱,看来还得多赚点。”
两人又一次对视,又笑。
万里睡着了,薛雪峰在床边守着,没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只是靠在椅子上回复着消息。
本来洛桑招待万里在香格里拉待到拍摄结束,离开拍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她出院后待不住,一定要回去,一想到再过来要熬到年前,也是可怕。
易镜留在这里给洛桑拍旅游宣传片,晚上还和土土叹气说普达措这些景区已经拍不出什么灵感了,一点惊喜都没有。
早早起床出门的时候,想敲一下薛雪峰的房间,又想到他们是中午的航班,不会这么早起来,在这里,只有自己和万里还是影视民工,万里还是个高级技工级别的。
薛雪峰和洛桑都是比他聪明的人,薛雪峰做事不问喜不喜欢,只看能得到什么,还追求越得越大,洛桑人家懂得利用家乡父辈的关系,先开个视频服务公司,招人来干活,自己赚钱。
早几年觉得理想抱负重要,上了几个班就知道自己渺小了,同时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一些混得“不怎么样”的人,总是让他产生一种焦虑,因为他能看到他和他们的共同之处。
拍摄团队开车来接他,四个人一辆车一后备箱器材,“无预算”开工标配,他给万里发了条消息。
万里祝福他,希望能拍到惊喜。
拍到第三天,说是甲方要求一定要在片子里要加彩虹瀑布景观,闻到惊喜的味道,他马上先抢下说自己过去拍。
他也不知道这个惊喜可以这么大,需要骑马三小时,徒步四小时,才能拍上几镜彩虹瀑布,这趟出差是没有保险的,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一进入森林就开始用大力胶标记出来的路和手机信号点。
来都来了,他非得给自己也拍一些素材回去,不好好工作这几年最大的成就就是成为 8K raw 的签约摄影师,每个月有几千块进账给了他最低生活保障。
还好甲方找来带路的本地人比较健谈,也熟悉这一天里森林里的景色变化,帮到他很多,来的时候他还特地又多拿了几块电池,今天算是赚辛苦钱了,拍点自己的东西算是补贴。
万里不是非要回市里,就是想和薛雪峰待在自己的床上而已,如果一直留在香格里拉,就感觉她还是个病人。
易镜说她有病,她有时候也觉得,她向往一直在路上,可是如果一直在外面,又会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她洗完澡出来,褪去浴袍,钻进被子里裹,开始不安分蠕动起来,“你不要践行一下使命吗?”
薛雪峰无奈笑笑,转过身调整她手的位置,“别闹,你这一身的伤呢!”
“有什么关系呢,你做得到啊,你最会了。”
薛雪峰任由万里的手在他身上乱窜,此时气氛已经很暧昧,“这是夸奖?”
“这是赞美,是歌颂,只有你知道我渴望什么。”
“原来你就是想我这个啊。”薛雪峰翻过身子,“那好吧!”
这就是他们后来一直以来的关系,情感难满足,肉欲还不好满足么。
借着万里养伤之名,两人过了几天不出门的生活。
薛雪峰在家办公了好几天,还是不得不去公司,万里自己睡到下午也终于想要去合作社了,听说,她的被摄对象阿金有新进展,是时候准备第二次采访了,第一次是采集基本信息,没什么好说的。
第16章 段至金的困境
张小新还是见网友了,当然不是孤寂难熬那晚想见的网友,是寿司店那个给他门头尺寸的何方。
她那晚睡前刷了个朋友圈,看到何方是个空间设计师,看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她还是问了人家接不接活。
她把何方约来咖啡馆,那天没怎么注意到,今天一看,还挺有几分姿色,举手投足也彬彬有礼,但又随意不刻板。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张小新本来怕尴尬说在微信上问清楚,结果人家就在对面的写字楼,说过来看看,她也就答应了,看他长这么帅,不成也请他喝一杯咖啡。
“没关系,你说的那个立面造型是要自己设计的吧?”
“啊对,但是创意我出,我会告诉你做成什么样子。”
张小新想着和 A 姐谈客户的时候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也 A 一些,“我觉得我得先和你说清楚一下,我预算有限,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她还是不擅长套路和周旋,装不下去几句的。
对方噗嗤笑出来,“小新你也是爽快人啊。”
小新?
她对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但是,好像挺舒服的。
“所以你能不能接受嘛。”她又问一遍,反正都尴尬了。
“能啊,接啊。”
万里调理好去合作社的时候,张小新已经和何方约过很多次。
一进咖啡馆,看到张小新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里面的位置,两人拿着平板,盲猜是她说的给她建模的设计师。
可是她怎么看着张小新像在约会,还是刚约会,一个草莓布丁用半大的勺子还要分十口吃那种。
她坐在吧台上,多看一会儿热闹——人类行为艺术研究。
“这几天天天来。”方糖和她说
“哦?是?”
“说是合作的,也没有每天都工作,也有时候是交流审美,说也是为了促进工作。”
有意思了!万里一直坐在吧台上毫不掩饰地看着张小新,张小新几次给她眼神希望她离开,可是她不仅不离开,还端着咖啡坐过去,自我介绍说是张小新合作社的合伙人。
多高大上的身份,张小新突然不生气了。
“李小姐是做?”
“哦,视频,三十六线外小导演一枚。”
“你们业务范围真广啊。”
“那不是,创业不容易嘛,是个人能做的事情都得做啊,瞧我们新姐,为了找人干活能操碎心的,就一个小立面,我们没钱,但新姐要求又高,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
“是我做的这个?”
“噢?这位兄弟接了?”
张小新对万里现在在这里胡说八道表示很无奈,现在倒是风光了,后面还要相处的怎么圆回去啊,难道要说:因为对你很有意思,所以套路你的吗?
她掐了一下万里的大腿,示意她快点走,可是万里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胡说八道着,说的话比她今天一天跟何方说话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