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出一个腹黑丞相(23)

作者:wanderkind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别人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到她这就变成了冲着主人打狗。

当然,她不是说她是狗。

苏晏才是狗。

怀璧脑中思绪飞转,听到最后,原本倨傲不屑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最后那句恰是段青林会受牵连。

苏晏捕捉到她脸上的变化,眸底渐深,许久,方道:“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段家根深树厚,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反是你自己,该多小心。”最后几个字,一反常态的有些婆妈。说完看她,眸光不经意自她胸前扫过,微微一顿。随即轻咳数声,召唤大夫进来。

怀璧仍想着自己的事,一无所觉。

及至大夫进屋,她才反应过来。

瓦当亦随着大夫进来:“将军,楼下酒菜备好了,将军先下楼用饭吧。”

凡事当然没有吃饭喝酒重要。

再上楼时,苏晏主仆已经离开,桌上却留下一枚信封、一节细布,并一张纸笺。

信封中赫然是一张百两银票。

怀璧小心将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美人”收入怀中,对苏晏恶感稍减——这厮狗归狗,还是很讲信用的。

再去看那纸笺。

“将军方才与人斗殴,恐亦有伤处,特留细布一节,供将军包扎伤口。”

她微微一怔,心头毫无预兆地,涌出一点温暖涓流。

好一会,方继续往下看:“将军莫忘了晚间抄书之约。”

那点涓流立刻被巨石堵住。

怀璧丝毫不怀疑,苏晏能干出在人感激涕零时往人脸上丢辣椒面的事。

不屑“嘁”了一声:“苏狗。”

她身上倒是没有伤,但方才裹胸布上的墨已透衣而出,将她襟前染成了一片黑,颇有些狼狈。

她都能感觉到吃饭时小二往她身前多扫了两眼。

这细布宽度倒是和她裹胸布差不太多,权且暂代一下,亦是无妨。

怀璧连忙解衣,把原本被墨浸透的裹胸布换下来。

将细布在胸前缠了一缠。那布的长度不长不短,堪堪够缠过两圈。

怀璧低头打结时忽然想到什么,微怔了怔。

什么样的伤口值得苏晏留这么长一节布给她?

怀璧略略恍惚,旋即宽慰自己——别自个吓自个,苏晏行事本就小心,多留一节布给她,实属寻常。

至于那布的长度,不过是巧合罢了。

世间多少巧合事?她和苏晏以这等方式重逢,还成了同僚和……邻居,不就是最大的巧合吗?

第24章

酉时刚至,幽州会馆中就亮起了灯。

怀璧一路打马自北军营回来,口中有些干渴,回到屋中,不管不顾,抓起桌上的壶,倒了杯水,一股脑灌入口中。

那茶水还是前夜的,因她一整日不在家,屋中没有燃炭,水面上已浮着零星的冰渣。怀璧一口下去,直似吞了支冰剑入口,一股彻骨的凉自喉咙口长驱直入,贯穿胸口。

他妈的,真冷。

怀璧暗骂一句,转头心思便移向别事。这个点厨下肯定是没饭了,不知道前两天苏晏那小厮送来的糕点还有没有剩下的。

怀璧打开那精致的红匣,满心盼望着里面还有半块剩余,然而终是失望:她顾怀璧虎口里,连自己都别想扣出东西来。

盒中还有一点糕点的剩渣,怀璧拿手指拢了拢,好容易拢出小半掌碎屑,仰首一口倒下去,再灌上两口茶,勉强也算是一餐冷粥了。

啧,就是凉了点。

想着,屋外忽响起敲门声:“顾将军回来了,我家少爷请你过去。”

是苏晏那小厮。

阴魂不散。

罢罢,谁让自己拿了人二百两银子。

怀璧揉着晴明穴抬头,见斜对着的书房中透出幽幽的光,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情,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大踏步向书房而来。

书房口挂着厚厚的帷布。怀璧撩开帷布进去,一股热浪似的暖意霎地向她通体袭来。这暖意让她身体的记忆复苏,一些久远的、已然尘封的、关于家的回忆如冬眠后的细蛇一般,从心底的一个空洞中爬出来。

她下意识顿住脚,全身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适,皱了皱眉头。

待适应过来,方继续往里走。

暖和,明亮,窗明几净。成排的书码的整整齐齐,书架上还有一些半旧乃至旧到锈迹斑斑的摆件,凭早年的经验,怀璧猜得到苏晏房中没有便宜货,但她看不懂,也懒得去弄懂。

这书房她早上才来过一趟。感觉却不如此刻浓烈。

乍寒乍暖之间,怀璧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格外缓慢而巨大。她就像一只晒着太阳、伸着懒腰的猫,每一根爪子都恨不得伸直。

连那一豆黄灯,都恍惚成了普照万世的佛光,苏晏安静坐在那佛光中,像个得道的……

秃驴。

求佛祖快些把他收了吧。

苏晏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正捧着一卷书,眉目舒展,十分平和。听到动静抬头,眸光在怀璧身上蜻蜓点水般一掠,那一点平和去了大半,似有些嫌弃地皱起眉:“下官有些……洁癖,烦请顾将军把身上碎雪拂了再进来……”

怀璧一愣,跟在她身后的瓦当亦是一愣。

连忙打个圆场:“屋内熏着炭,少爷是怕顾将军身上碎雪化了水,渗进衣服里着了凉。”

怀璧怎么可能会信?

好在她本就未将苏晏当成一个慈善的好人,心中没有希望,这一点矫情,倒是无伤大雅。

屋内熏着淡香,香中仿佛还有食物的香气。

没错,是食物。

仿佛是鸡,还是乌鸡。

鸡中还有香菇、参须,以及别的她叫不出名字的一些东西。

循着味四处瞟了瞟,目光落在矮桌上的一个瓷盅上。

顿了一瞬,立刻强迫自己将目光收回来——在苏狗屋中,要矜持,不能让他看扁了!

但……

那可是乌鸡。

怀璧和苏晏打了个招呼,眸光又不受控制地向那矮桌瞟去。

然当她目光与那瓷盅相触时,苏晏不知何时已离了书案走到了那矮桌旁,下一瞬,他长袖一动、端起瓷盅……

手下留……留……鸡……

怀璧想喊,但尚存的一点尊严与理智止住了她,她只是“含蓄”地向那边瞟了瞟。

苏晏舀起一勺汤。

怀璧喉咙处动了动。

苏晏将那汤送到嘴边。

怀璧嘴唇抿了抿。

一口汤终于下肚。

怀璧闭上了眼。

眼不见为净。

多少磨难过来了,怎能让一盅汤刹了威风。

腹中冷茶还在翻滚,那一点碎糕点屑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塞北的风雪、敌人的弯刀都撂不倒她,她岂能在温暖的室内,败在一盅汤……

“顾将军?顾将军?”

苏晏清淡的声音将怀璧从天人交战中拉回来。

陡被这声唤醒,怀璧有一半仍耽于自我斗争的汹涌情绪中,凛凛望了苏晏一眼,似冬夜被夺食的饿狼。

苏晏却是一笑:“顾将军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怀璧整理整理情绪,拿出一腔大将派头:“没什么,漠北人虎视眈眈,本将日思夜念,忧心战事罢了……”

“有将军这等大将,真是我大盛之幸。”苏晏一笑,毫无诚意地客套了一句,执起勺,又舀了一口汤。

这一口,苏晏喝地格外缓慢,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吸的怀璧神经一跳一跳。

苏狗,枉你身为世家子,喝口汤居然吸溜出声,比土匪还不如!苏家颜面、门风都被你败坏尽了!

怀璧为苏家列祖列宗操着不相干的心,为催他喝得快些、自己少受点煎熬,忍不住道:“苏大人不是说要抄书么?书在哪里?”

苏晏却未接她的话,反“咦”了一声,对着那汤,皱眉自语:“瓦当今日怎么了,汤做的这么咸?”

“照说不应该啊,瓦当的手艺十来年都没出过纰漏,莫非是我今日伤重影响味觉,尝不出味道?”舀了一勺汤,十分自然地转向怀璧:“顾将军你尝尝,是我味觉的问题,还是瓦当盐放多了?”

怀璧一听说尝汤,眼底精光一露,脚下意识向他迈出两步,又顿了一顿,整整衣襟,作出“勉为其难”态:“苏大人若是因伤重失了味觉,可不是小事,我这就替苏大人试试。”

这两句客套话已是她耐心的极限。

说完顾不上让苏晏换个勺子,亦顾不上自己动手,就着苏晏递过来的盛满汤的勺子,吸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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