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却是能够忍耐的更趋近于凉的感觉。
楚怜奇怪的转过头。
“给你的良心降降温,免得过了火候,烤焦了。”
他一笑,含了些许得意。
“萧眷!”
楚怜低声吼道。
尽管她心中的火刚一腾起来,就被萧眷的术法灭掉了。
“雪落国国君和宿家的人要出来了,别胡闹。”萧眷突然严肃道。
真有通禀的声音传来,楚怜才忍了火,安静待在他身后。
“哼!这么宠着你家侄子,是会吃大亏的!”楚怜将头转向一边,嘴里含糊着极小声的嘟囔道。
她这么轻声的话语,也不知萧眷听清了没有。
只是头顶响起了某人压低了的温柔的声音:“狼子野心这个成语用错了,傻小姑娘。”
楚怜转头去看他,只见他望向她时眼里的温柔,在转开视线,移到远远赶来的人身上时,凝了层薄霜,带着疏离而冷漠的危险的寒意。
“琼尘君!”
一见萧眷,众人的步子飞快赶来,尤其是为首的两人。
“宿门主,雪落国君。”萧眷淡淡冲他们打了招呼。
一群人正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忙上前迎道:“琼尘君,你此番前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与雪落国君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无妨。”萧眷冷淡应声。
楚怜有些奇怪,轻轻戳了下萧眷的背:“这里不是王宫么?怎么被围在正中间的不是国君?便是在永和城,谷家多么尊荣风光,谷老夫人也会客气居于一旁的。”
萧眷眉宇间多了分异样,淡淡安慰了句:“并非所有世家都如谷家那般,你看多了便会懂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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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会演,且转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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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望着萧眷的面容,脑海里突然呈现出这句话,心中微微动了下。
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呈现在这群人面前的模样吧?
清冷,疏远,从不曾笑过。
可,他怎会在她面前,是另一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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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眷与那宿门主客气几句,终于谈及正题。
“宿门主,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需同宿门主道歉,才尚未通晓,匆匆赶来。”萧眷说。
道歉,是他提及的,她闯了的祸吗?
楚怜一下子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她倒要看看,她又怎么欠了萧眷人情了!
宿门主闻言,有些惶恐:“道歉?琼尘君何至于用这种严重的话语?究竟是什么事?”
“我回九清途中,路过雪色镇外的雪山深处时,遇上了十数年前本该杳无音讯的妖物。”
“赤猩雪妖!”雪落国国主惊慌喊出声,眼里全是惊恐。
足以见得,这赤猩雪妖对雪落国人民留下了怎样深重的阴影。
这么想着,楚怜倒有些理解雪落国国君将中间位子让给宿门主了。
可,她这么视线一偏转,恰好看到了萧焕眼里,那压抑着的恨。他,站在人群里,借由旁人遮掩着,毫不避讳的望着萧眷。
这恨,被他极力隐忍着。
这一下更加坐实了她的想法,可不知道萧眷信不信她,只能在心里暗暗记下来。
“不错,正是赤猩雪妖。我击退了赤猩雪妖,救下这位姑娘后,一时不察,将她带入了雪色镇。进来之后,才发觉她的手臂被赤猩雪妖所伤。我已及时处理过,但此事重大,思来想去,觉得不该隐瞒,故而特来告知两位,望宿门主与雪落国君近日多加防范,以免妖物趁虚而入。”
楚怜注意力全被萧眷这番话引了去。
她瞪着萧眷,可对方面色冷漠平淡,丝毫不受她这灼灼目光所影响。且一番言辞流利顺畅,毫不慌张。
“老实交代,你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了!”楚怜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萧眷捏了下她,没有回答。
这一番言辞,宿门主和雪落国君面色各异,却都是惊慌居多。
“你们是何时进来的!此等大事,怎么……”
“雪落国君!”宿门主厉声喝了句,“琼尘君可是九清尊者,是我宿家也尊崇的人物,他已言明及时处理过,想来定是无碍了。雪落国君,你这悬着的心大可放下。”
“可……”
“雪落国君放心,雪色镇的屏障我已重新布下,雪色镇内留下的赤猩雪妖的痕迹也已被尽数消去。雪色镇内已无隐患,只是这期间难保赤猩雪妖不会寻到踪迹,追到雪色镇附近,近些日子,还望宿门主与雪落国君多费心,加强对雪色镇外的防御。”
萧眷解释道。
闻言,雪落国君又看了看宿门主,才终于放下心:“有劳琼尘君。”
“疏漏是在所难免的,琼尘君不必放在心上。此番已入夏,是赤猩雪妖四处寻食的日子,我等也本该加强周遭防御,琼尘君替雪色镇重固屏障,已是费心了。多谢琼尘君。”宿门主说。
“两位客气。”萧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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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楚怜才大约有些理解了。
所以萧眷在她手臂上划一道子,就是为了假装她被赤猩雪妖攻击过?
而如果有人被赤猩雪妖伤过,进入雪色镇,便会导致防护屏障失去作用?
可为什么啊?
她明明连赤猩雪妖的面都没见过。
防护屏障和她……
等等……
言思!
她忽然想起来,当时她将言思拖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费劲,进来之后,还明显的看到屏障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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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眷!所以言思……”
“嘘,出去说。”萧眷轻声打断她。
但这已足够让她肯定了。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差点将雪色镇中的人置于危险之境了!
这次,她还真是欠了萧眷一个不得了的人情。
楚怜垂下头,握着萧眷的手紧了紧,有些惭愧:“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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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尘君,此事已了,早先我与雪落国君欲设宴,如今已准备齐全,正待落座,不如琼尘君赏脸,与我等一同入座,共饮几杯,再回九清去?”宿门主邀请道。
“多谢宿门主好意,师命难违。”
萧眷拒绝的话说了一半,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适时传入他耳中。
“咕 ̄”
萧眷侧眼望了一眼楚怜,看不出心情好坏。
楚怜尴尬的往他身后又缩了缩。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小声念叨着。
萧眷唇角微微动了下,转过头,又是冰冷的神情:“然我此番匆忙前来,打扰了宿门主与雪落国君雅兴,理应赔罪。便,多谢两位款待。”
客套过后,萧眷拉着楚怜的手来到位子上坐下。
没了先前的紧张氛围,一众人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便也油然而生了。
尤其是,对面前这位身份尊崇,平素冰冷神秘的九清琼尘君。
“总传说琼尘君冷漠高傲,这心都是石头做的,没想到也是怜香惜玉啊。”宿门主笑着说。
“我也自幼以为我这小叔不近旁人,性子孤矜的很,原来竟是分人。”萧焕终于开了口,冷冷嘲着。
萧眷浅浅笑了笑,握着楚怜的手举起来晃了晃,淡声道:“总听闻雪落国盛产糯草,其花汁甚是黏腻,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楚怜望着萧眷那冰块儿脸,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强忍住心里的吐槽。
她一时间起了坏心思,松开紧扣的手指,故意挣扎了下。
他竟也配合的松开了。
楚怜愣了下,茫然的眨眨眼,但手却没敢动了。
即便是松开手指,两人也是手掌紧贴着,倒真有点被黏住了的意思。
“真想不到,小叔如此神通广大,竟也会被这种东西困住?”萧焕冷笑。
“不该出现的结果却发生了,的确惊奇。”萧眷握住了楚怜的手,淡淡说。
“你刚刚也太大胆了吧!萧眷,你就不怕我不配和你?当面拆了你的台?”楚怜小声问。
萧眷再一次松开手。
楚怜怔了下,立马抽出手,却被更迅速的抓住握紧了。
“你再快些,说不定值得我担心一下。”他从容的说。
楚怜冲他翻个白眼,懒得理他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菜肴上。
“咳……竟是如此,这糯草我等也倒真是没什么办法,或许只能等花汁被稀释了,才能松开吧。”宿门主忍着笑意,配合的说。
“多谢宿门主关心。”萧眷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