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肖枫见她急急忙忙地出去，想着她应该赶着去约会了，还以为她这会儿会带男朋友回来。
发现乔璐脸色不太对，肖枫忙问：“怎么了这是？该不会是和男朋友闹情绪了吧？”
乔璐沉默着。
肖枫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跟阿姨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乔璐对上她关心的眼神，直接问道：“肖枫阿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枫疑惑地看着她。
乔璐：“我什么都知道了。”
肖枫皱眉：“知道什么？”
“你瞒着我的当年的那些往事，还有你欺骗我利用我的事。”乔璐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飘的。
在和霍白倾分开后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也忽然弄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初我会去霍家，其实是你有心引导的，你故意告诉我，王瑜阿姨的画室里有那年的照片和手稿……那时候我妈妈在画展被人举报的事，也和你有关系吧？”
肖枫表情很平静：“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谁说的重要吗？”她的淡定反应令乔璐更加不满，“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敬重的阿姨，可是你从头到尾却在欺骗我。”
“当年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肖枫沉着声，“乔璐，当年我是对不起你的妈妈，但我一直以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乔璐轻轻一愣，从肖枫的话里捕捉到了个重要信息，但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问，她开口试探道：“那我妈妈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肖枫笑了两声，“是啊，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后来可就不是了。”
乔璐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流露在脸上，继续听她说下去。
“她后来只把王瑜当做好朋友，好姐妹，把我冷在一旁，呵，当然了，王瑜的爸爸可是王忠雄，她怎么可能不抱紧王瑜这棵大树？至于我，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人，她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我妈妈不是这种人！”乔璐反驳。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王瑜也是，特别是在发现了我的事后，她们表面上把我当朋友，但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鄙夷嫌弃我，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副清高自以为是的样子！”
肖枫咬牙，“明明从小我才是在画画上有天分的那一个，不论是长相还是成绩，我都是我们这一片最好的，可是自从我和你妈妈成为王忠雄的学生后，一切都变了，我的画被王忠雄批评是缺乏想象空间，枯燥无味的产物，而她的画却被认为是灵动细腻，赋有艺术生命力，凭什么？”
“你就因为不服我妈妈的成绩，所以就想着要毁掉她？”乔璐继续试探。
“我可没有想过要毁掉她，我只是看不惯她和王瑜的关系，在她们之间动了点小手脚而已，”肖枫抬了抬眼睫，“我也没想到，她们竟然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不然的话，抄袭的事也不是不能澄清清楚。”
“可是你前段时间还举报了我妈妈的‘蝴蝶’系列。”
“举报的人并不是我，那时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惊讶，”肖枫说道，“不论你信不信，我当初的目的只是想让你妈妈和王瑜的关系出现罅隙而已，在你妈妈过世后，那个博客我就再也没有更新过，我也没有再在网上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了。”
乔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是怎么先我妈妈一步，在博客上发出‘蝴蝶’系列的相似作品的？”
“那是一个巧合，我无意中看见的，天意如此。”肖枫语气轻松。
从肖枫接下来的话里，乔璐得知，当年肖枫不小心看到徐佳月的手稿之后，于是偷偷拍了下来，接着在心里生出了主意。
她先在网上注册了“渔湾”这个账号，特意跟随着王瑜博客的生活动态，发布差不多的相似内容，处处留下王瑜的“蛛丝马迹”。
随后，她又装作不经意的，将临摹的徐佳月的蝴蝶手稿当成自己的作品，上传到博客。
接下来，她静静等待徐佳月的“蝴蝶”系列发表，然后再用另外注册的几个小号在网上发帖，试图把这件事炒热……
听完肖枫的话，乔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渔湾”就是肖枫，当年陷害栽赃徐佳月抄袭事件背后的主谋竟然就是她。
乔璐始终也无法平复情绪，她缓了许久，才再次微微颤抖地开口。
“那霍白倾呢？你为什么要害他？万一那时候他没那么幸运，不只是伤了眼睛……”
肖枫一下变了脸色：“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的？”
乔璐多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的是对这件事的否认，可惜事与愿违。
霍白倾的那场意外，确实与她有关系。
那么，他说的另一件事，也是真的了？
乔璐看着她：“你一直在交往的那个男人，他是有家室的，你知道吗？”
“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半晌，肖枫的表情反而松懈下来般，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你也像你妈妈一样看不起我吗？”
当年，遭遇人生低谷的肖枫，不仅事业不顺，感情也失意。而徐佳月则一路顺风顺水，左右逢源，作品连连获奖，还找到好归宿，嫁了个极其宠爱她的男人。
王瑜更不用说了，本来家庭背景就好，有王忠雄保驾护航，她的事业如鱼得水，更是有门当户对的精英未婚夫，对她百般呵护。
只有她肖枫，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流离失所，看不见未来和出路。
而就是在她最落魄最失意的日子里，她遇到了那个男人，温柔又多金，对她出手十分阔绰。
于是她轻易就陷了进去，虽然知道他早就已经有了妻子儿女，但她心甘情愿默默成为他背后的女人。
除了虚有的名分之外，她什么都能从他那里得到。
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徐佳月和王瑜，都曾装模作样地来劝过她。
但肖枫知道，其实她们对她更多的是不屑与鄙夷的。
每次她们露出那副伪善惺惺作态的模样，都令她心里生出更多的厌恶。
也使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过的一定要比她们都好，绝不能再被看成是笑话……
“你交往的那个男人就是霍白倾的姑丈，是吗？”
肖枫不置可否。
乔璐眼一热：“肖枫阿姨，为了一个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杀人未遂，你这是犯罪！”
“你有证据吗？他有证据吗？”她不痛不痒地说着，眼中却有些许扭曲闪动，“既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做的，这件事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望着眼前一向温柔知性的肖枫，忽然换了一副狰狞阴鸷的面孔，乔璐觉得都快要不认识她了。
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半晌，乔璐血液上涌，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冲动，一步跨上前，拉住她：“走，跟我一起去警察局，去自首，坦白你犯的错误……”
“你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自首？”肖枫挣脱着她，“放开，我是不可能跟你去的！”
“趁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
“放手，听见没有，你放手，乔璐！”肖枫使了个猛劲儿，一把将乔璐推开去，“你这是发什么疯！”
乔璐被大力甩到旁边，撞上墙角的白瓷花瓶，在哗啦啦清脆响亮的声响中，她失去重心，跌在了一地的碎片上。
肖枫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脸上先是下意识浮起惊慌失措的神色，接着又立刻收起慌张，匆匆拿起包和手机，往门口跑去。
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正流着血，表情痛苦，嘴里却还在呢喃着“肖枫阿姨……去自首……”的乔璐，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夺门而出。
乔璐眼睁睁看着肖枫离开，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她绝望地垂下胳膊，能清晰感觉到底下那些碎片扎进自己皮肤里的尖利痛楚，但是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忙努力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稍微动了动身子，那股强烈的痛楚使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