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妖气冲天的装扮,也不能说它就难看,但它就不是段云深的款!段云深试探了再试探,隐隐担忧景铄说出“爱妃这个打扮甚合朕的心意”之类的词句。
毕竟段云深这头已经躺平在了被掰弯的大道上,想着若是景铄喜欢这个装扮,以后说不定都要朝着这个方向走。纵使自己不喜欢,也是要努力营业的。
但是!!
既然这暴君喜欢的和自己喜欢的是一个路子,那以后就好说很多了。
吾心甚慰!!
景铄就看着段云深的眼睛就跟突然在冒星星似的。
景铄:?
景铄:“爱妃这是?”
段云深:“臣妾……臣妾无以为报,要不臣妾抱陛下下马车吧?”
以后不用经常穿这个风格的衣服实在是让段云深松下了一大口气。
景铄顿了一下,然后道,“爱妃有这个心就够了。”
然后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立刻有人进来伺候。
两人在房间里独处的时候段云深将景铄从轮椅上抱到床上再从床上抱回轮椅上倒没什么。
现在这种场合,景铄让段云深打横抱下马车,大概晚上的时候宫里就要有新八卦了——关于暴君和他的宠妃在床上到底是谁上谁下的问题的。
况且景铄本来就是残疾人设,这个上下问题很难洗清的!
段云深楞在马车里。
我刚刚……
是被拒绝了吗??
段云深看着景铄被小太监们扶下去坐上了轮椅。
是的,我刚刚被拒绝了。
嘤。
段云深感觉自己卡住了。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养的好好的狐狸精为什么要拒绝我?我抱他不好么?他是不是嫌弃我了?
小太监看云妃还坐在马车里没动,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
段云深悲愤交加地一眼看过去,那小太监的身体抖了抖。
这是……刚刚接回来就吵架了?
太皇太后那头接到云妃回宫的消息便让贴身婢女南枝带了一些礼物过去慰问,她现在还需要暴君,而且宫里这表面上的客气还是需要维持的。
送过去了之后,段云深那边虽说是全盘收了,但是敢不敢享用还是另说,尤其是送来的东西里面夹杂了不少滋补品,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夹带一点什么。
不过段云深看南枝之前转达太皇太后的话,隐约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同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问景铄道,“……太皇太后这是?”
毕竟前段时间给他赐避子汤呢,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景铄淡淡道:“不过是朕对她又有了些用处罢了。”
段云深一怔。
暴君对太皇太后有用处,翻译一下就是,太皇太后要准备利用暴君。
段云深心里蓦然冒出了千万种不祥的想法,这给景铄赐毒的老妖婆,能用暴君干什么好事!
段云深:“太皇太后要陛下做什么?”
景铄奇道:“爱妃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景铄一直觉得段云深似乎不爱管这些事情。
段云深心道,想知道当然是怕你被太皇太后给卖了啊!
她不会是将你推到台前去做靶子吧?……不对,你一直都是前台的靶子。
段云深郁卒,且不安。
段云深心里突然渗出几分难受来。
他想了又想,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景铄对面,将想要说的话打了好几个版本的腹稿,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版本。
他欲言又止的时间久得景铄都有些不耐了,便道,“爱妃有话直说就是,朕又不和你生气。”
段云深:“真不生气?”
景铄:“想劝朕暂时韬光养晦,在皇祖母面前低头,莫要挑衅她?”
段云深:“嗯?”
景铄:“爱妃遗书上写了。”
段云深:……
你还说你那晚上没来过!!
你分明就是看过!侵.犯我隐私权还笑话我!!
——但是段云深刚刚还真不是打算说这个。
景铄看段云深这反应,察觉出了什么,“说的不对?”
段云深:“也不能说不对……”
段云深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陛下想当君王么?”
景铄:“什么?”
段云深:“臣妾觉得……陛下可能,也许,大概,没有那么想做君王。”
段云深这话算得是大不敬,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点,所以说的有几分犹豫。
景铄听到此话却心中一顿,专注地看着自己这爱妃,良久才道,“何以见得?”
段云深:……
我说我猜的你信么?
段云深就是觉得景铄坐在皇帝的位子上,百害而无一利,这个买卖有点不划算。
昨夜在醉欢楼的楼台看到京城的全景的时候,段云深隐约就有几分感触了。
这皇宫太小了,就算它再尊贵,可终究是方寸之地,在这里看不到山河壮丽。
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穿越之前多少还旅游过几次呢,没去过的地方也看过风景纪录片。
但是景铄呢,景铄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若是困在这里值得也就算了,可在段云深看来,根本不值得。
在这里他甚至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腿走路,处处受制,那个老妖婆隔三差五还给他送毒.药。
就算有朝一日,他熬死了老妖婆,也还有景逸这个嘉王在虎视眈眈。
那时候段云深站在楼台上,从高处看下去觉得物和人都好小。宫城只有一点点大,人也只有一点点大。几十年一晃就没了,人就死了。
把光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会不会有些可惜?
若是景铄追逐的就是皇位权利,那也罢了,可……段云深总觉得景铄不像是追求这些东西的。
当皇帝于他而言又没什么好。
他看起来没有骄奢淫逸的坏习惯,也不是心系天下百姓放不下江山苍生的主儿。他一个暴君,自然没有万民敬仰,也谈不上为名垂千古。
这个帝位能带给他什么呢?
反正景铄可以出入宫城不被发现,那,如果……不做这个皇帝,卷点细软从此游山玩水,会不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所以刚刚段云深根本就不是要劝景铄韬光养晦,他是想问问景铄,他真的想做这个皇帝么?
段云深本来就是咸鱼一条,日子怎么舒服怎么过。此时心里不知不觉揣了个狐狸精,便开始帮狐狸精也筹划怎么过比较舒服。
出宫了可能没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伺候,但是比受制于人还是好多了。
不用被灌毒.药,不用被人推出去做傀儡被万民骂,不用坐在轮椅上装残疾,不用提心吊胆……
只是这些话对着景铄,却好像有些说出口。
太没志气了。
人往高处走,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高处爬,自己却想着让这个站在人上人位置的人去过安逸的市井小民的生活。
刚刚听暴君说自己不过是又对太皇太后有些用处罢了,段云深脑子里闪过千万种可能,没有一种是暴君在太皇太后手底下能有好下场的。
这么一受刺激,话就溜到嘴边了。
这时候看着景铄,智商渐渐上线,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劝说不妥了,于是又把话全都咽回去了,干瞪着眼睛看着景铄。
景铄:“爱妃还没说呢,何以见得朕不想做君王?”
段云深:“那……陛下想做君王么?”
景铄顿了顿,然后笑道,“天下有人不想做君王么?”
段云深心道,有,我就不想。
景铄:“朕自然也是想的。”
不做君王,怎么报复江山天下?
段云深:……
……你想就好。
段云深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堵进去了一块石头,虽然想着“你开心最重要”,但是角落里却有个声音嘟嘟囔囔,分明你不做比较开心。
景铄瞧着段云深的脸,“爱妃不开心了?”
段云深摇头。
摇了两下又点头。
段云深:“陛下想做君王是为了什么?”
总要有个原因吧,为权势,为苍生,为享乐?
景铄坦然道:“为了把朕经历过的一切都还回去。”
段云深:?
景铄却瞬间转移了话题,邀请段云深道,“爱妃下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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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云深离开大理寺不久,景逸的府兵当街诛杀丞相府之子一事也有了新的进展。
之前曾说过,死者丞相之子谢渺性格不羁,不爱和达官显贵掺和在一起,却喜欢和一些身上无官职的文人墨客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