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对景铄的反应很满意。
看得出来景铄有几分信了,而且有些无措。
让你这天杀的狐狸精骗我!
让你骗我出宫等你不算还给我留遗书!
你留啊你再留啊!你今天死在这,就是抛妻弃子我跟你讲!
……抛夫弃子,嗯,打不过就算了,遣词上不能再被占便宜了。
景铄避开段云深的目光,语气仿佛之前一样淡然从容,“爱妃这个玩笑不好笑。”
段云深:???
段云深一把抓起景铄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让景铄感受一下自己最近新吃出来的肉肉——真的吃出来了,最近感觉小肚子有些圆润了,“摸着再说一遍,跟你的孩子说,你觉得他不存在,我说的是个玩笑。”
景铄:……
景铄手下皮肤温热,什么都感受不出来,但是他的确无法按着此处说出那样的话来。
嗷嗷嗷!!
段云深终于体会到了推倒地主阶级翻身做主人的快乐,把这狐狸精逼到没话说实在是太爽了!
尤其是在这个狐狸精刚刚骗过自己还不愿意道歉的前提下。
扬眉吐气.jpg
——虽然自己现在也是在骗人没错啦。
下面群臣百官和众多守城军被迫看了一出狗血剧,这时候终于有个官员看不下去了,嫌弃地小声叨叨了一句,“不成体统,不知羞耻,荒淫无道!!”
段云深:?
段云深一个眼刀杀过去,那官员瞬间噤声。
景逸此时倒是心情复杂得很。
段云深与他心中那个少年生着一模一样的脸,这时候却如此放肆嚣张地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
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的仇敌。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自己很有好感的对象倒贴了自己的死对头,而且还和死对头当众秀了一波恩爱。
微妙地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但是细一想,实际上自己连觉得被绿的资格都没有。
相比之下,那边的太皇太后倒是淡定许多。
虽然她一直以来也不想这妖妃有景铄的子嗣,但是毕竟今日谋朝篡位这种事情都冒出来了,相比之下云妃有孕这件事实在不怎么够看。
周不愚不在旁边听着也有几分尴尬,这时候垂头不怎么好看地挠了挠眉毛,然后悄摸摸拽了自家王爷的衣角一下。
——暴君有孩子关王爷你什么事啊,你别当众走神,暴君的退位诏书还没写呢!
景逸被周不愚拽的这一下弄得回过神,干咳了一声调整好表情,又是一副温雅随和的模样,“此事真乃可喜可贺,既然云妃有孕,本王想小铄应该会更为云妃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多考虑考虑的。”
段云深横了景逸一眼,心道有你什么事?
然后他与景逸目光接触的时候,微妙地发现景逸的目光居然避让了两分。
段云深:?
你心虚什么?
景铄的手从段云深小腹上移开,转而握住了的段云深的手,一言未发。
原本的“触手可及”现在已经是直接跳进自己的手心了,而且还坐在自己手心里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让自己握紧他。
没有什么你走九十九步,我走一步。段云深直接一步到位,一脚踹开景铄心里最深的那道门,进去在里面打了个滚儿,然后赖在里面不出来了。
景逸看着那两人交握的手,心底越发的有些焦躁。
当厌恶一个人厌恶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盼着那个人过得无比凄苦悲惨。
景逸明显是讨厌景铄的。
但是景铄行至末路,居然还有人不离不弃。而且,那个不离不弃的人,还和自己心中的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如果说景逸原本对段云深只有三分在意,那现在段云深义无反顾地站在景铄的身边,就让景逸对他的在意突然飙升至八.九分。
这在意无关善意或者爱恨,就只是想将他从自己厌恶的人身边拉扯开——就算他最终不会属于自己,自己也不愿看着他如此主动地贴在自己厌恶的人身上。
景逸此时声音都不自觉地冷了几分,道,“看来小铄是不愿意写这退位诏书了?也是不在意云妃和项统领的死活了。”
周不愚听到此话瞬间会意,对着守城军下令道,“拿下云妃和项一越为质!”
于是离得近的守城军瞬间一拥而上。项一越见此,立刻出手阻拦他们涌向段云深和景铄,原本之前项一越手上便夺了一个火把,这时候直接拿来当武器用,用火把敲开了几个守城军之后,又随手从冲上来的守城军手中夺了一把刀。
刀削进那些守城军的皮肉之后便会飙出血花,就看着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在地上,段云深看着多少有些不舒服。
毕竟现代社会长大的,亲眼看着宰猪杀狗都会觉得心理上不适,更何况是活人。
景铄大概是察觉到段云深的异样,下意识紧了紧握住段云深的手。
项一越虽然勇猛,但是到底对方人多势众,他拦住了从正前方冲过来的守城军,但是别的方向围堵过来的却无法兼顾到。
眼看着从另一个方向过去的守城军已经朝着景铄和段云深冲了过去
项一越分.身乏术,只目眦尽裂地喊道,“陛下小心!”
段云深:……
他们要抓人的是我,是我!是你可爱的娘娘!!
你叫暴君叫得那么大声干嘛?!
……你该不会也想上我的情敌黑名单吧?
项一越被守城军缠住难以脱身,段云深身边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暴君。
冲在最前面的守城军脸上带着近乎明显的笑容,他笃定——拿下云妃的功劳归我了!
就在那个人已经抓住了段云深,并且要将自己的刀架在段云深的脖子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应该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的暴君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就是这把匕首的刃划开了他的脖子。
景铄面不改色,匕首原本是放在他坐的轮椅的扶手暗格里面的,这时候挑开那个人的脖子,便直接伸手将段云深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带着段云深一个起落,就远离了刚刚的位置——他们刚刚的位置已经被守城军包围了。
景铄擦了一下段云深脸上溅到的血迹,段云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景铄给救出来了。
段云深走神倒不是因为被守城军围住给吓到了,景铄残疾之事是伪装他之前便是知道的,此时自然也清楚景铄会救他。
愣神只是因为被那个士兵脖子处喷出的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虽然景铄拉人还算及时,并且用袖子帮段云深挡了一下,但是脖子这种地方被划开本就出血严重,所以还是有些血点子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段云深的脸上。
这时候景铄帮自己擦脸,段云深便回过神了,干笑了一下,自己用袖子擦了两把,嘴中道,“没事。”
段云深一边擦一边偷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缓过人血飞溅到脸上带来的不适感。
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在场众人都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和自家狐狸精——自己完全是因为和狐狸精站得太近,所以才落进了视线中心的,实际上这些震惊的目光都是给景铄的。
毕竟天下皆知暴君双腿残疾,只能以轮椅代步。
却没想到此人居然不仅双腿无恙,看样子连武功也没有荒废掉。
绕是太皇太后之前觉得今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还能再让她觉得震惊了,此时也还是失声道,“怎会……”
当年太医多次确认过,这人的双腿应该是确实废了才对!而且除了太医,自己也几次三番地派小太监偷偷确认过!
今天她这寿辰宴可是热闹透了,王爷、云妃、暴君,个个都上赶着给她送上了一份厚礼。
景逸看着景铄的双腿微微皱起眉头,突然想到大理寺内云妃被劫走那晚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
那晚上他看着那身影只觉得眼熟,现在才恍然大悟似的明白,那人居然就是景铄!
守城军那边似乎也被暴君突然行动自如还杀了一个人的事情给震住了,就连原本在围攻项一越的守城军此时也都不自觉停了手,看了过来。
景铄确认似的看了段云深一会儿,发现自己这爱妃果真是调整过来了,并非只是嘴上说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