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赵清晏和池屿倒是听话,跟着就游到岸边打算上去。
就在上岸的时候,赵清晏一脚踩在石头尖上没注意,当场划了条老长的口子,不停往外冒血。他睡觉并用往上爬,一屁股坐在地上:“痛死我了!”
池屿关切地上去,抓着他的脚踝看:“刚划的?”
“是啊……”
“那让小川哥背你回去。”
“怎么不是你背我啊……”
罗小川也凑过来看:“有没有事?钩子划的?”
“不是,石头划的,”赵清晏被盯得怪不好意思的,赶紧把脚放下,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证明自己没事,“没关系!”
“不是钩子划的就好。”罗小川说着,跑去不远处穿衣服去了。
就在这时,激烈的扑水声响起,一声没喊完的“救命”冒了出来——三人往上来的口子一看,王不惑大概离岸一米多,浮力板已经往下游飘出去了一截。他疯狂地挣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立着“严禁下河游泳”的牌子,可谁也没想过真的会出事。
他们熟知这条河,也知道河岸边是能踩到地的,可再出去一点就是河沟,深不见底。
赵清晏最快反应过来,三步做两步走地下了水,立刻朝着王惑游去。
他是脑子一热就下来救人了——但他根本不会救人。他匆忙游到王不惑身边,踩着水想拉住对方。可他全然没想到,人在求生的时候力气会那么大,也根本无法思考。王不惑碰到他的手,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借着赵清晏使劲儿往上钻,却把他死死地摁在了水里。
完了!
他脑子冒出这个念头来,死命地挣扎想要游走。可王不惑的力气大得惊人,从按着他的肩膀直接按到了头顶,他能看见水面就离他不过几厘米,可怎么也挣脱不了。
缺氧的感觉袭来,赵清晏的力气越来越小。
“死”这个概念本身离他还很远很远,在这一刻他却意识到,自己也许会溺死在河里。他没有放弃挣扎,可就是摆脱不了王不惑的手,在他要憋不住张嘴呼吸的前一秒,头顶的手忽然松开了。
仿佛是日出时的第一缕光线照亮他的求生之路,赵清晏疯了似的游,游出去好远才一下从水里冒出头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从死亡边缘的恐惧感里挣脱出来,眼前是坐在岸边嚎啕大哭的王不惑,还有喘着粗气的池屿。
罗小川蹲在王不惑身边,急切地问“有没有事”,而池屿看着他,眼神复杂。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恼怒……还有害怕。
赵清晏在水里沉沉浮浮,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水,就这么仰着头游回了岸上。
“妈的,吓死我了!”罗小川骂了句,转头又安慰王不惑,“没事了,这不是上来了么,男孩子哭啥,没出息!”
赵清晏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倒在地上和死鱼似的喘气,断断续续问道:“是、是小川哥……把、把他……救上来的么?”
“是池屿,”罗小川道,“我去穿个衣服,哪晓得你们就出事了……你们不要随便下去救人,很危险的!”
“嗯……”池屿说着,将赵清晏扶了起来。
王不惑差点溺死在河里,哪里还知道是谁救了他,只记得头发被人扯得生疼,接着一晃神的功夫就被拖上了岸,罗小川骂骂咧咧地把他弄了上去。
听见是池屿救了他,他哭得更厉害了。
王不惑坐在地上大哭着喊:“对不起……对不起……”
罗小川给他脑门轻轻拍了一巴掌:“应该说谢谢!”
可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那三个字,不停的重复。
池屿一声不吭跑去把他们的衣服都拿了过来,将王不惑的挑出来递给他,轻声说:“人没事就好。”
他有瞬间想发火,但还是强压下来了。
他看向赵清晏,将衣服扔了过去,嘴唇张合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为什么要让不会游泳的人下河玩,又为什么随随便便跑下去救人?
质问硌在他心里,却没说出口。
赵清晏眼眶里含着泪花,夸张地吸吸鼻子,给自己套上衣服后,对池屿说:“对不起……”
池屿瞧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心头又浮现起赵清晏对他的各种好来,最终还是脸色阴沉地说了句:“没事就好。”
直到王不惑停止了嚎啕大哭,他们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来时高高兴兴的四个人,回去时沉默得吓人,王不惑仍没能止住小声啜泣,仿佛是被这事儿吓得不清。赵清晏想也是,搁谁谁都吓死。
快到小院的时候罗小川说:“这事回去保密吧,也没出什么事,说了又要挨揍。”
他们仨整齐划一地点头,跟罗小川想到一堆去了。这事儿要是捅到家长那里去,今晚上谁也别想好过。
临进院子前,王不惑忽然转过身认认真真对池屿说:“谢谢……”
他这副诚恳的模样反而弄得池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说:“不、不客气……”
赵清晏趁热打铁,一手牵起一个,豪情万丈说:“我们以后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罗小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挺有文化哈。”
第21章 初中生活与黄书(上)
趁着大人们还没下班回家,大家各自溜回家洗澡,免得被看出破绽来。赵清晏刚蹿进屋,池屿忽然被王不惑拉住了。
反正家里就一个洗澡的地儿,赵清晏先去了他也不用着急,便转身问了句:“怎么了?”
眼下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俩,王不惑垂着头,分明是有话要说,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这么朝夕相处了两年,池屿虽然很少跟王不惑说话,可总是熟悉的。池屿表现得比平时更有耐心,要是赵清晏看见肯定得吃惊。他只是安静等着王不惑说,也不催促。
半晌王不惑才小声说:“就是……谢谢。”
他这副模样,摆明了是有什么讲不出来的东西,梗在心里又难受。
池屿想安慰他两句,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压根连王不惑到底想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好顺着他的话回答:“真没什么,不用在意……快回去洗澡吧。”
最后王不惑还是没能说出来,他满脸的难受,点了点头转身回屋了。
小孩儿们下午来了出命悬一线,晚上大人们回来的时候,同样带回来了一个重磅消息——包括小院在内的这块平房区,要拆迁了。
饭桌上赵氏夫妇聊起这事儿,他们俩一边吃一边听,赵清晏时不时发出一些疑问,好像对这事儿很关心似的:“拆了我们是不是没地方住了啊……”
“怎么会,你吃你的,不用担心。”赵科长应了声,但还是对着赵夫人接着往下说,“就是房子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要房子还是要补偿款嘛。”赵科长说道,“补偿款要吃亏点,房子肯定划算些。”
赵清晏算是听明白了,兴奋道:“我们要搬家了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呢,我跟你妈原本就看好了一处新房子。”赵科长扒了两口饭,习惯性地将空碗往老婆那儿一递,赵夫人一边嫌弃地“啧”了声,一边接过去给他添饭:“这边建什么大小的啊?”
“还是老样式,二室一厅的。”
“那不行,”赵夫人直接拒绝,“至少得是四室的。”
赵科长在心里盘算了一阵,说:“那可得不少钱。”
赵夫人将碗搁在他面前,细细数起来:“主卧一间,他们俩也大了,得一人一间房吧?再加个书房……至少得四间房!”
话题忽然就将俩小孩加了进去。
池屿端着碗有些楞,轻声说了句:“我……”“我们住一间!”赵清晏抢话道,“我要跟池屿住一间!”
“等到十八九岁还睡一张床呢?”赵科长打趣儿道,“你妈说的对,哎再说吧,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说到搬新家,赵清晏当然是觉得好,不能再好。
现在这间屋子,自从池屿来了后,就真是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处处透着逼仄。再说了,谁不喜欢漂亮的大房子,就电视里那种,看了都羡慕!
他没意识到这里面还意味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大房子,还有即将去新学校的喜悦——明天他们就会去市重点中学报道,成为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