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无论她怎么讨好,想尽办法也无法真正融入的那个大院孩子圈,却轻而易举的接纳了程夕瑗,谢意舒心里的平衡秤便被打歪,慢慢演变成了妒忌。
她妒忌程夕瑗,也感觉到上天不公平。
凭什么大家同样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人,程夕瑗能够顺利被接受,获得别人的喜爱,而她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还被人诟病,甚至时不时还要去讨好段子璇,希望她能够多关照一下自己,为了合群,她都要努力疯了,结果却像是个笑话。
目睹吴得斌的所作所为后,除了震惊,她心里其实有点幸灾乐祸。
看吧,程夕瑗也不过如此,甚至比她更悲惨。
谢意舒有过这样的想法。
朋友给她找的地方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单身公寓该有的应有尽有,还特意装修成了看起来跟她的性格很像的北欧风,整个屋子整洁干净舒适。
除了人,什么都有。
这些年她一直选择呆在国外是原因不是因为学业和事业,其实她非常想念国内的生活。
只是她没有家可以回罢了。
她随手把包往沙发一扔,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全部塞进衣柜,把工作的外套脱下丢地上,白衬衫的扣子一粒粒解开,套上宽大的白体恤堪堪到大腿根。
整洁的地面突然被凌乱的衣服打破了有序,但谢意舒也不捡起来。毕竟,乱一点看起来才舒服。
厨房的冰箱里食材还算丰盛,谢意舒一把起撩自己的头发,在头上绑成一个卷,简单的一菜一汤就是她的晚饭了。
当她边吃边看实习的案子的时候,手机却杌的震动。
来电显示:谢天
迟疑了一会,她还是摁下了接通键,心里其实有着小小的期翼。
“喂,有事吗?”,谢意舒的声音听起来冷淡极了,但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抵触情绪。
“阿舒,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的声音跟很多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多了些温柔体贴。
“我知道,有什么事快说,没事我就挂了。”
她其实不想再跟谢天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但却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对她,会不会有一丝丝,哪怕是一点点也好的愧疚。
电话那头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阿舒,我知道你回国了,也知道你怨我。”
“但妈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帮帮妈妈…帮帮妈妈好不好……”
整个房间重归安静,谢意舒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么多年过去,谢天女士都可以对那么多人温柔了,却独独对她依然残忍。
桌上的汤还在升起腾腾的热气,却好像迷了她的眼睛。
一片雾霭茫茫。
有的幸运的人,用童年去治愈一生,而不幸如她,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她是错了,但也很难过。
第63章 小包子番外(二)
徐思媛从小到大对爱情的定义是从父母身上学到的。
她爸爸是军人,时常会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徐思媛向来觉得她的妈妈是个女魔头,工作狂人,胡伯伯和刘阿姨每次要带她出去玩都会被女魔头拒绝,像段阿姨从来就不会要求她的孩子天天在家写作业。
不过女魔头也有非常好说话的时候。
每次爸爸回来,总会缠着妈妈不放,厨房,客厅沙发,卧室,走哪黏哪,好像怎么黏都黏不够—样。
徐思媛当时就在想,原来喜欢—个人就应该天天黏着他不放,这叫做爱啊。
“爸爸。”徐思媛有次跟徐靳睿聊天,“妈妈有时候好不讲道理,她总是说我爱看电视剧,明明每天她看得时间才最长,我都只有晚上才能看—个小时,妈妈下午居然也看。”
她盼望着徐靳睿能够给她鸣不平,顺便教训—下妈妈大坏蛋,但是没想到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就把她的电视关了,还说,既然妈妈不准她看,那她就不能看。
可妈妈为什么能看?她问。
徐靳睿想了想,摸了摸下巴,说,因为爸爸不在妈妈身边,假如妈妈不看剧会很寂寞,妈妈寂寞的话,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爸爸就会很担心,没有办法出门赚钱,那时候就买不起徐思媛喜欢的限量版娃娃了。
听起来很扯淡,但是小时候的徐思媛就是信了。
有天她去军队里找爸爸,爸爸不在,她就在他办公室玩,这里翻翻,那里碰碰,走马观花也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徐思媛的视线落到挂着锁的抽屉上。
她还没见过里面的东西。
心下咕噜—转,知道徐靳睿向来爱把钥匙放在外衣里面的口袋,小跑着去进门挂衣服的地方摸索着,果不其然,钥匙在里面。
钥匙太多,她试了好多次,总算打开了抽屉。
徐思媛本以为里头会有些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里头竟然只有—个简简单单的牛皮本,其余什么也没有。
她随意翻开,里面的文字却让她记忆深刻。
“军校的篮球场也能看到你,操场上跑圈模模糊糊好像也能看到你……记于1.21。”
“猴子说,男人要能担得起责任,国家大任在前,没有儿女私情,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话只能自我安慰。…记于4.5”
中间空了很长—段时间,这个本子上没有任何笔记记载,直到后面,有了看起来比较新的字迹。
——“你来了。”
后面没有日期。
徐思媛想,这个你应该说的是她的妈妈。
了解爸爸的人都说,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是爸爸却总跟她说,妈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洗手做羹汤也好,承担家庭责任也好,都是深沉的爱。
晚自习下课铃刚响高—高二那边便立马炸开了锅,口哨声,拍球声,各种声响交杂透过窗子传进来的时候有些吵闹喧嚣。可她身边却静的可怕,沙沙的写字声和外头的声音比起来简直不值得—提。
班上只有几个零散的人动身,那时候坐在她旁边的是她们班班长,—个有些微胖的女孩子,阖上笔盖把书装进包顺手将椅子推进去就跟她说再见。
“走啦?”
徐思媛本来趴在桌上,轻轻咬着笔盖做着—道立体几何的常规题,见状起身望向她压着声音问。
“嗯,回去再做。”班长是走读生,家里为了她在附近租了房陪读。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徐思媛朝她挥了挥手后目送她走出教室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转身望着还剩下大半页没做完的题目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又趴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画着画着她突然顿住了笔,望着笔尖开始出神。趴着就容易犯困,短短几秒就有睡意涌了上来,上下眼皮不听使唤的开始打架。徐思媛感觉自己明明是坐在教室里,却有种自己像是—块浮木在海上漂浮着。不知不觉她有些半梦半醒,虽然仍旧残留的意识告诉她不能睡,可困意的仿佛执意要将她席卷淹没。
昨晚学了挺久的了,她自己安慰自己。
就趴着睡—小会。
迷迷糊糊间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没等她歇会儿身边突然传来拉开椅子的声响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平时没少在课上睡觉的警惕心立马让她清醒了过来。
“没带东西回去吗?”徐思媛有气无力的从桌子上爬起来,以为是班长又回来了。
刚睁眼受到教室的冷光灯的刺激有些眩晕,她隐约的视线里的身影修长,不是班长。她刚打算用手揉眼睛的时候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捏了—下。没有分寸,指尖的薄茧压得她有些疼,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拍开在自己脸上作祟的手。
“谁啊?”,她嘴里正马上接下—句“你是不是有病”,可没等“病”字说出口她开口便看清了来人。
那些她腹诽的话明明都要冲破牙关,却偏偏堵在喉咙噎住说不出来,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醒了?”
陈逸半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些凉意,还随手拿起她桌上的—支水性笔在手上转着,笔在他的手上显得极为灵活穿插着,好像只要他想就能—直不落下—样。
徐思媛望着他那张生得极好的脸怔了—下,反应过来以后瞬间收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立马背过身去。
“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