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尤物(73)

小太监用力点头, “绝无欺瞒。”

辛正问道:“那此时的芝昆宫必定闹翻了天。你回来时有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往大衡宫来?”

小太监摇头,“没有。芝昆宫现在都是人,一时还没有人来传信。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要有人来传信了。”

他笑道:“宋宰相为了女人将头冠都掷了, 衣服又泡了水,今日的祭典他可是闹出了大乱子。”

辛正低笑道:“不枉我费心替他挑人。太后极为看重今日的祭典,我还以为以他的心性, 纵然是看着那女子死在眼前也不会有分毫所动呢。”

太后前两日就将京中素有美名的安家六娘召进了宫, 他当时在殿中,亲耳听见太后有意将安六娘赐婚给宋越北,又让太常卿点了宋越北身边的宠姬送去吉服。

两个女人同一天入宫,一个在奉明殿,一个在芝昆宫。

此举多少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太后是在试宋越北是只爱美人,只要是个足够美的美人都能得他青眼。

还是只偏爱那一个美人。

从上一次太后打探宋府中那个女子起,他就偷偷的按照那个女人的身形样貌到处找人,让他找了半月这才寻到一女。

据宋府中亲眼见过那宠姬的下人所说,此女容貌与宠姬仅有三分相似,身高与体型却能以假乱真,从背后来看几乎分不出二人的区别。

从太后的安排中他窥到了良机,用了点手段让早已备下的这个女子替了旁人的身份入宫。

定下若宋越北往芝昆宫来,便演一出落水的好戏,瞧一瞧宋越北会是何反应。

他想知道宋越北真的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吗?

这冷血薄情的畜生又能为喜欢的女人做到何等地步。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更大,“没想到,这一次他竟愿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等地步。灵福,你现在跟我速速去见太后,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二人绕到大衡宫的正门,迎面撞上温明。

辛正俯身恭谨道:“义父。”

左右的宫人目光都聚了过来,站在远处的宫女们含羞带怯地看着辛正的身影,交头接耳。

后宫没有男人,或者说没有健全的男人,太监却有不少。

但整个宫廷上下都再难找出比辛正要标致的太监了。

他生得白净俊秀,一笑颊边便有两个酒窝。

纵然宫女们明知他身体残缺,但宫中倾慕于他的宫女却不少。

老头子站定,从眼角看了他一眼,又多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你小子不好好当差,带着人乱跑什么?”

辛正被温明斥责,他有几分委屈的低下头,唯唯诺诺道:“不是乱跑,有个特别重要的消息刚知道想来向太后娘娘禀报。”

温明见他这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样子,心中生出些舒爽,“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辛正左右看了看,凑到温明耳边,“事关宋相,更关系今天的祭典。是个坏消息,宋相在芝昆宫跳了湖。”

温明一听这消息心口重重地跳了几下,他说这算什么坏消息,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人出事了吗?”

希望人有事。

“应当没有什么大碍,”辛正面露难色,“只是如此一来,今天的祭典肯定会受到影响。”

温明听到宋越北人没事,顿时失望极了,心中郁郁,他抬手就打了辛正一个耳光。

辛正捂着脸浑身僵硬,却不敢看温明,只能委委屈屈的低着头。

他心知这种时候若是敢跟温明对上视线,这个老太监肯定会再打他几个耳光。

他心中恨得简直想杀了这老太监,却又不得不按耐这种冲动。

温明冷眼看他,“你错了没有?”

辛正扑通一声跪倒在温明脚边,“都是儿子的错,义父别动气。”

站在稍远些的宫女与宫人听不见二人说些什么,却都亲眼见了这一番动作,皆是一震。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对愤愤同伴道:“那老东西又打辛公公了。”

她的同伴也有些气愤,“这老东西对辛公公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辛公公怎么还死心塌地的给他做儿子。”

旁边的公公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能有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扒上温公公这根大腿。别的不说,太后与陛下面前,还有谁能比温公公更得脸。”

“哼,这小白脸自己认得爹,挨多少打都活该。没有温公公,他辛正是个什么东西。”

“人家命好啊,从前有常阳公主护着,公主死了。这又给自己认了个爹。什么时候都不缺大腿靠着。”

温明又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既然知道是坏消息,还敢拿来讲给太后听。你以为听了这个消息,太后还会给你赏钱不成?旁人都是生怕触霉头,咱家看你是上赶着找死!”

辛正受了这一脚,面上还要做出感激涕零之态,“多谢义父指点。”

温明冷哼了一声,“也就是你喊咱家一声义父,若是旁人,咱家可懒得管。”

辛正让灵福搀着从地上爬起来,温明又斜了他一眼,高声骂道:“榆木脑袋,咱家看着你都烦!快滚!蠢货!”

辛正低着头应是,一路退了出去。

屈理听到那句话时大脑空白,扶着玉鸦的手有一瞬的失力。

玉鸦的身体晃了晃,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抓紧,像是猫儿伸出指甲去抓人的衣服。

这个变故逼的她将目光从湖中匆匆收了回来,“你到底行不行?”

屈理克制着心中的诸多想法,神色却有些狼狈与说不出的尴尬。

宋越北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将他刺得清醒了过来。

若是让宋越北看到他这般抱着他的人,纵然他并没有与她做些什么,来这里也纯粹是刚巧遇上。

但瓜田李下,总是解释不清楚,怕是会生出诸多事端。

他屈理一向不是怕事的人,自小横行无忌。

但这女人不是旁人的女人,她是宋越北的人……

他该放手的,马上远离她。

玉鸦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牧童拍两下自己骑着的黄牛。

“我看完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这些梁人都整日读书读书读书,不比她四师兄臂膀有力。

万一抱不住把她给摔了岂不是很倒霉。

屈理准备好的话在唇舌间犹豫不定,他抱着玉鸦的手臂却下意识收紧。

便是他迟疑的这么片刻,人群骚动起来。

玉鸦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去,便见到人群向两边开出一条道。

一个人拖着湿透了的衣服大步向她走来,那张脸似乎……颇为熟悉。

她本以为应当会很忙,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出现了。

宋越北凝视着她的面容,这一次他没看错,也没认错人。

那个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以为爱他至深的人。

他以为她一心钟情于他。

他本来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却没想过他会见到她与他的朋友抱在一起。

他误以为落水的人是她,为了她的性命抛却一切跳下去救人时。

她在岸上与他的朋友抱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屈理抱着玉鸦的手臂上,忽地生出一股暴虐的恶念,想把那只手剁下来。

宋越北视线中隐含的杀意让玉鸦本能地想退,却忘记人还靠在屈理身上,这一动就连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屈理情急之下拿身体给她做了垫子,两个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滚成了一团。

宋越北垂眸看着那滚在一起的二人。

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便散去不少。

宋相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瞧的,难说他心情不好会不会大开杀戒。

方才大家都想来瞧,无非是想瞧瞧他是生是死,仗着他掉进了湖里不能爬上来杀人。

但此时人都已经爬上来了,杀个把人去去火还不是简单如弹指。

在岸边痛哭得像是亲爹掉进湖里的官员凑上前嘘寒问暖,“宋相,您没事吧?”

“吉人自有天相,宋相没事乃是我大梁之福啊!”

“宋相,您方才跳水的身姿真是不凡。”

几个人拦在宋越北面前你推我挤,他们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像是摇着尾巴的狗,争着抢着要在他面前多说几句关切之语,表一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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