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尤物(111)

他的名字里最后一个字是北,宋字拆掉上面留下一个木,随机组合出了这个名字。

“贝木,好独特的名字。”玉鸦仔细想了想,“看你的样子应该出身不错,口音是丹阳的口音,可我怎么不记得丹阳城中有姓贝的人家。”

他下意识地试探道:“玉小姐去过丹阳城吗?”

他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那一瞬间的变化就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枚石子,引发了一阵阵的涟漪。

但很快石子落入池底,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很聪明,还会套我的话。”

他藏起眼中的情绪,连连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听玉小姐的雅音说的很不错,所以猜您应该去过丹阳城。”

四年的时间的确足以改变很多,记忆中一向缺心眼的人此时终于长出了心眼。

他却不见得有当初所想的那般高兴。

“我去过丹阳,我还去过康平。我去过的地方挺多的。你最好不要跟我讲瞎话,如果骗我,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比昨天那几个人死的还要更惨。”

他语声低缓的为她解释,“我的确是丹阳人,家境不是很显赫,到父亲那里就已经败落了。声名不显,小姐没有听说过也正常。”

听着他娓娓道来的低缓语声,玉鸦眯了眯眼睛,“公子这份处变不惊可不象是寻常人能有的。宋越北,你认识吗?”

她莫名的觉得他有几分像宋越北,当然这张肿胀的猪头脸跟记忆中那张脸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他的声音却总会让她想起当年在宋府时的场景。

宋越北总是这样处变不惊,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地里,那一口纯正的雅音总是低缓的仿佛压在人心头,一个字一个字干净分明。

宋越北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的心口一跳。

玉鸦试图从那张肿胀的脸上找出些情绪,很遗憾的是这张肿胀的脸不太能传递出什么细微的感情。

越是仔细地看,只能越发让她犯恶心伤眼睛而已。

“小姐谬赞了。宋越北,大梁的宰相,如今天下的无冕之王。比起宋宰相,我只是个很寻常普通的人而已,不及他万一。

我想可能如今天下没有不认识宋相的人。唉,但很可惜,他应该不认识我。”

玉鸦听着宋越北这一番夸赞,她皱眉道:“如今天下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不见得吧?”

宋越北将目光投向阮御,“你认识我们大梁的宋宰相吗?”

阮御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宋贼所赐,我此时也不会在这里。他算哪门子的无冕之王,不过一奸诈暴虐的无耻小人而已!他死不足惜!”

这话说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如果不是这个人向南朝发动了侵略,他也不至于在兵败逃亡的路上被人抓住卖来了鸻察。

对于宋越北这个罪魁祸首,如果让他放开来骂,他能一口气骂上好几天。

玉鸦揉了揉眉心,“不至于,这倒也不至于。阮奴,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他。”

阮御放下手中的水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宋越北看向一旁的水罐,“我可以喝水吗?”

玉鸦从一旁拿过水罐递给他。

宋越北眼底有些难堪,“我抬不起手。”

玉鸦为了那个价值很多黄金的秘密,她忍耐着放下水罐,将宋越北从床上扶了起来,把水罐放在他唇边让他喝水。

她尽职尽责的又替他擦了脸上的水迹。

她低垂着眼眸,坐在他的面前,轻轻擦拭着他的唇角。

宋越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心口中死去已久的心重新活了过来,好像重新有一簇小小的火焰燃了起来。

时间要是能就此停止,将他永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像个小偷,偷到了不属于自己的珍宝。

想要将宝物据为己有,又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他。

如果她知道他是宋越北,她会杀了他。

就像是她曾做过的那样。

这一次他却恐怕不会有当年那么好的运气了。

没见到她的时候,他总想着如果能见她一面,纵然用这条命做代价也没什么好怕的。

真正见到她,他却贪心得想活下去,再多看她几眼。

只要没有被她认出来,是不是就一直能见到她?

第92章

玉鸦放下手里的软布, “好了,现在应该能说了吧。你到底为什么会来鸻察?那些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抓住你不可?蛇潭里的那些人是你的什么人?”

如果这一次他再沉默不说话,或者一副痴呆相的打岔。

她一定会掐死他。

宋越北凝视着她的面容, “为了一个人。”

数日前有人给他送来消息, 说她在浊荒。

因为他一直在四处搜寻她的消息,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怀疑。

在得到消息之后,他马不停蹄的带了一些人赶了过来。

到达浊荒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而且无人可用, 无兵可调。

名为浊荒的地方是一大片荒山, 这里位于大梁和西绵的交界地带, 此处联通春桑,自古以来就是三不管的地方。

但数十年前春桑处的也契族勾结西绵, 他们为西绵引路,跟随西绵的大军进攻大梁。

当年名将吴兴虽已年老, 但仍然有一战之力,他率军击败了西绵的大军,由此将大梁的国境线向前推进, 将春桑完全纳入了大梁的版图。

为了防止世代居住在春桑的那些部族再作乱,吴兴在春桑修建了雄关和新城,同时将当地人内迁往中原腹地, 赐给他们梁人的服饰和姓氏。

由此之后, 有了春桑这个雄关据守于此,西绵与大梁相安无事。

浊荒名为三不管的地带,但位置太过于敏感。

如果他将大梁的军队调拨进入浊荒,大肆搜寻玉鸦,且不说这些荒山密林要多少人, 费多大的力气才能一寸寸的搜完。

只要大梁的军队踏入浊荒,基本上就等同于向西绵宣布开战。

他不能如同以往那般随性所欲的在大梁境内亦或者南朝国土,随意调兵去搜寻她的踪迹。

但传闻中她的确又在此地,他不甘心退却,就带了数十人,雇了几个向导进入了浊荒。

这个决定很荒唐,这些年他做过太多荒唐事。

只要有她的消息,他总是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像是闻见肉骨头味道的狗。

无数次希望落空的失望之后,他越发的痛苦,却仍然改不掉这个坏毛病。

像是一个一无所有从没有赢过的赌徒。

万一呢?

万一这一次是真的呢?

万一她真的就在浊荒呢?

因为他时不时的离开丹阳城,抛下政务,任明泉已经习惯在任何时候自动补上他的位置,接替他去主持大局。

他清楚浊荒的危险,连绵的大山中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比猛兽更加恐怖的存在。

但他仍然是来了,他太想见她一面。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几个向导带他们过河的时候,河中的蛇就如同疯了一般攻击着他带来的那几十个人。

他稀里糊涂的逃上岸,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些蛇为什么对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一刻他本以为自己会同样葬身于蛇腹。

从那条河爬上来之后发生的一切此时想来仍然像是一场梦。

一场离奇的,可怕的噩梦。

他出生在丹阳,虽然一生中也曾遭遇坎坷,也曾杀过很多的人。

他见过刑场上人头落地,见过人饮下毒酒吐出鲜血,也见过吊死的人吐出的舌头。

却从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场景,浑浊的河水中布满各色各样的蛇。

它们兴奋的缠在一起在血水中扭动,露出尖锐的毒牙。

比人手臂还要粗的蟒蛇缠绕住一个人,慢慢收紧,将一整个人囫囵吞下,蛇身上能看出人的轮廓。

当一张蛇嘴完全张开的时候,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蛇是没有骨头的。

那样的场景让他现在想来仍然觉得齿冷,胃中分明什么都没有,但还是觉得恶心与反胃。

只差一点,他就要葬身在那条河中。

玉鸦掐了一下宋越北的脸,“你又在发什么呆?我问你,他们为什么会一定要抓住你?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找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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