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入学前已经预习了所有课本上的知识跟翻阅了Hendrik买给他的课外读物,他的监护人说的没错,他确实需要那份纯血名录,它帮他理解了在蛇院里究竟该注意哪些人,Slytherin纯血至上的主义让这所学院聚集了绝大多数的纯血种,而他毫不意外的发现,这当中不少人多是有权有势,这让提防与拉拢都纳入了他的考量之中。
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巩固自己的小势力——先从Slytherin当中少数的混血们开始——并仔细观察每个纯血家族之间的姻亲关系与敌对关系,判断自己该向哪个家族靠拢。事实上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仍然明白想打进蛇院的纯血圈子当中是极其困难的。
毕竟入场参与游戏的门票,是你的血统,而你根本无法凭后天努力改变它。即便他一年级便获得了Slughorn院长的偏爱,他仍然无法轻易地参与纯血之间的谈话。
Hendrik显然也明白这点,他的来信中总是在询问他进了Slytherin之后与朋友相处得如何,Tom一直斟酌着回答,避重就轻地滑开他在学校的际遇,他明白他的监护人并不喜欢蛇院,他实在没必要增加让他厌恶这个学院的理由,更何况,他其实喜欢这种权力游戏。
他明白缺乏强而有力的背景让他在Slytherin当中处于困顿的处境,但这更证明了征服这些自视甚高的纯血将是一场让人兴奋的博弈,他期盼着让那些用鼻子看人的纯血们跪伏在地上向他臣服的那天。
但Tom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机会如此轻易的在一本书上向他展示了出来:Hogwarts的四大创始人之一的Salazar Slytherin是个蛇语者,以及传闻他在Hogwarts建造了一个密室,用来让他的后人进行麻瓜血统的清洗。他假装不禁意的向其他Slytherin提到爬说嘴的事情,他们一边耻笑他的血统,一边说现今只有高贵的Slytherin血脉拥有这项稀罕的天赋,但他们很显然也不知道这份血脉究竟流传到了何处。
他对此感到兴奋与疑虑,如果说蛇语是一份如此罕见而指标性的能力,为什么他的赞助人,一样拥有蛇语的Hendrik会让他对其他巫师守口如瓶呢?他是明白蛇语会与极端危险的黑巫师挂钩,但这在Slytherin却是再好也不过了,这会是他权力的基石,他征服纯血的资本,而密室,噢密室,他可等不及去发现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资产。
Tom也并不是没有思量过要写信去问Hendrik关于爬说嘴的事情,但他在提笔的那一刻,却感到有些不愉快,他可没有义务向他的赞助人报备他的一切吧?很显然他的赞助人若不是不晓得关于密室的事情,便是不愿意他去挖掘密室的秘密——鉴于Hendrik毕业于Beauxbatons,他更相信是前者。
那么隐瞒这个小小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他的赞助人不想跟他多谈爬说嘴的话。
之后他便醉心于挖掘属于城堡的秘密,连圣诞节都不愿意回家去了,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连暑假都不想回去。说真的,看着那些纯血小孩如此兴致勃勃地谈论他们的圣诞节假期要去哪里度假,他便对此感到厌烦。
即便他的赞助人热衷在除夕夜给他办生日,仍然无法掩盖他便是在同一天被自己生身父母所抛弃的事实,他厌恶庆祝自己被抛弃在那破烂孤儿院的日子,也厌恶必须回到那个阴沉的地方。而且他也不是个喜欢分享的人,如果不是迫于他的赞助人对此抱有某种执念,他才不会跟孤儿院那群让人恶心的家伙们分享他的生日蛋糕与他的赞助人。
像现在这样他在Hogwarts快活的探索他祖先留给他的秘密,与独享Hendrik寄来的蛋糕跟礼物,可远比在那讨人厌的孤儿院与一堆可怜又不懂魔法的傻瓜庆祝好多了,他是属于魔法界的,跟那些麻瓜们不一样,而且他喜欢安静、喜欢独处,更喜欢让自己的所有物远离其他人的觊觎。
而Hendrik⋯Tom不确定自己对他的赞助人是怎么想的,尽管他被寄放在孤儿院,Hendrik仍确实尽到了照顾自己的责任,但对于Tom来说,他并不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确实比起孤儿院那些讨人厌的家伙来说,与Hendrik相处是非常舒服的,他也不像Tom在Slytherin遇见的其他人,与他来往是为了某种目的,或看重他的某些价值。他当然明白Hendrik对他的照顾是源于义务,但他的赞助人却从未对他敷衍了事。
与那个一发现他进入蛇院后态度变微妙改变的Dumbledore也截然不同,Hendrik很显然不是个黑巫师,也明显的对黑魔法没有什么好感,但他却不像那个烦人的Gryffindor变形学教授一样,对他的兴趣指指点点,相反地他算是非常大肚的任他自由发展,他对此倒是很满意。
尽管若他的赞助人反对他学习黑魔法,他也会偷着来就是了。
然而他舒心的日子却在二年级结束后的暑假变了调,他是有在预言家日报大大的德国黑巫师事件旁一个小小的板块看到麻瓜战争的事情,但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的惨烈。
孤儿院三分之一的建筑都被炸毁了,更别提整个伦敦有多么千疮百孔,他是有发现其他学院的人最近总是面色凝重,但Slytherin基本没有麻瓜后代,他们从不谈论麻瓜的战争。
他对于自己对情报的迟钝感到愤怒,更让他惊怒的事情是,他自己的房间也有一半被炸毁了。当他从废墟里挖出属于他的,半残破的魔法物件时,他不知道要向谁去宣泄这怒气。
最糟糕的是,他被迫必须跟其他的小孩们挤在一个房间,这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在这段恶补过往发生在麻瓜世界的事件的期间,Tom明了了如果不是因为孤儿们无处可去,孤儿院可能已经被疏散到乡下,而不是和伦敦的人们一起,排队躲进地铁站。
第一次当警报响起时,他愣在当场,只能看着其他人麻利的抓住身边的东西冲往最近的防空洞,而他也在Cole夫人的推搡下被塞进那个挤满人的空间里,跟其他跑来的男男女女们摩肩继踵的挤在一起。
他们或眼神空洞,或喃喃祷告,感受飞过头顶的轰炸机隆隆作响,附近的爆破声此起彼伏,震得天花板上落下窸窸窣窣的碎屑。
就在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他的赞助人,他在哪里呢?在国外或安全的魔法之下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在信里面提过麻瓜的战争,以及为什么,他仍然把自己扔在烽火连绵不绝的伦敦?
后来他开始关注麻瓜的广播以及新闻,他惊讶的发现,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之中。
他从不祈祷,但他却第一次如此迫切渴望回到Hogwarts,回到他的世界之中,而不是在这里因为麻瓜们愚蠢的战争等死。
他受够了抱紧膝盖缩在黑暗中,握紧魔杖的手满是汗水,却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做些什么,面对死亡他是如此的无力。
是的,死亡。早在他回来的那天,他便发现孤儿院少了不少人,而就他打听的结果,几乎没有人是逃回乡下,而是死在轰炸之中。
而整个暑假当中,Hendrik都没有来看望他,Tom揉皱了信纸,看着上面寻常的慰问,信中完全没有提到战争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片冰冷,并滋长出了更多疑问。
为什么Hendrik表现的像是完全不晓得有战争一样?就他所知早在今年六月,法国便投降了,那边肯定比英国要更加满目疮痍,而那是他的赞助人最常前往的国度,除非他现在完全待在一个安全的魔法世界里,或是改前往遥远的美洲,不然他怎么可能只字不提?
他提笔,犹豫着该在信里面说些什么,如果他暗示希望Hendrik带他离开,会不会⋯
Tom几乎是把信揉成了一团,不,他不会去恳求的,他从不依赖别人,Hendrik也不会成为那个例外,就算他一直寄人篱下,他也不会去请求别人什么。
Hendrik是受他父亲所托,是拿他应继承的财产来抚养他,孤儿院也是收钱办事,如果没有他这笔额外收入,这里可能会经营得更困苦,他不屑地想。
最后他在信上只字未提,只在末了询问了Hendrik的安全状况。
尽管当他在防空洞里看着漆黑的石制天花板,反射着昏黄的油灯光线时,阴影勾勒的总是Slytherin学院地窖的穹顶与Hendrik的背影,如果这世界上有哪个地方对他来说意味着家的话,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