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秒，他才缓缓扬起唇角。
“到时候，你记得要帮我拍照。”
浅笑从他的唇角慢慢向外扩散，蔓延到眼底，和温柔的光融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喜月总觉得他现在的眼睛有些湿润。
以后很久，每每想起今天的画面，她依旧能感觉到江望野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温柔。
而后来年复一年，他也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承诺，并且执行到底。
——
送走姜喜月他们后，周康文又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工作。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在助理的提醒下暂时结束。
他身为系统工程司的司长，平时不仅要督促工程进度，研究自己的设计方案，有些时候还要参与和其他企业合作的项目中。
航天科技集团虽然生产制造□□，并非每一个零件都由他们亲自生产，大多数零件都是由合作公司制作完成后，运载到基地进行组装。
而其中和他们合作最多的，就是英华集团。
英华集团作为国内排名第一的企业，名下产业无数，各个行业均有涉猎，而且成绩斐然。
其创始人兼总裁杨万辉，在年初发布的福布斯富豪排行中位列第一，顺利晋升为国内首富。
航天科技集团与他们合作已经有十年之久，火箭运载中的不少零件都是由他们生产的。
再过几个月，之前签订的合约就到期了，周康文与杨万辉夫妇的关系不错，集团这边特意让他先去和两人打招呼，确保接下来的合作也能正常进行。
傍晚十分，他驱车来到杨家位于郊外的别墅。
刚进门，看到一辆警车从里面驶出来。
走进去一看，见杨万辉正站在门口，看着警车离去的方向，满脸愁容。
周康文与杨万辉认识十多年，深知这位商业大鳄在行业中一直运筹帷幄，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从容应付，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疲态。
身为他的老朋友，周康文有些唏嘘。
走过去询问道：“还没有找到吗？”
杨万辉摇了摇头。
“都已经快20年了，刚才警察来跟我们说，希望越来越渺茫，决定放弃寻找。”
说玩，长长叹了一口气。
杨万辉和妻子本来育有一儿一女，当时两人忙于创业，对孩子疏忽照顾，8岁的女儿杨珊被人诱骗拐走。
直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
杨氏夫妻一直痛苦自责，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孩子的下落。
前几年，就连当初拐卖的犯人也已经落网，可他们的女儿却还是没有下落。
杨万辉迅速整理好情绪，低声道：“你是来谈之后那个5年项目的？”
周康文微微点头。
“不过，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今天日子特殊，他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没关系。”
杨万辉道：“今天恰好是珊珊的生日，警察才会过来，我妻子正在里面，情绪有些低落，待会儿我们直接上书房谈。”
“好。”
两人迅速上楼。
路过客厅的时候，周康文忍不住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宋思云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相框，低头垂泪。
每年的今天，整个杨家的气氛都十分低迷。
对于那个失踪的大女儿，夫妻一直自责不已。
周康文见过好几次了。
直到上了楼，才问：“小儿子没有回来吗？”
杨万辉道：“他在外地，和团员开演唱会，暂时回不来，不回来也好。他还记得他姐姐小时候照顾他的事。要是知道警察那边停止找人，肯定要生气。”
“都这么多年，是不是我们也该放弃了？”
说着，他心里犹豫起来。
努力了17年，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继续这样下去，只是折磨他们自己。
可那是他们的女儿啊。
周康文心中感慨，询问道：“犯人都抓到了，就没从他口里中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一说起这个，杨万辉眼中瞬间露出凶悍的光，怒火冲天。
“那个混蛋拐卖了几十个孩子，把他们分批卖出去，只记得数钱，哪里会记着孩子都被他卖到了什么地方？”
这几年，一起被拐的孩子倒是陆续找到几个，可一问才知道，他们对小时候的事情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据说是那个混蛋把孩子拐走之后，担心孩子哭闹，给他们喂了超剂量的安眠药，致使他们对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这样，珊珊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别太难过。”周康文安慰他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大女儿肯定没事的。”
杨万辉苦笑了一下，他们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算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两个集团之间本来就合作不断，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这次周康文过来只是先打个招呼，很快就谈妥了下一个5年项目。
杨万辉心情不佳，倒了红酒与周康文聊天，说起最近发生的事。
周康文遇到姜喜月这么个天才助手，恨不得把这件好情告诉全天下的人。
可是见杨万辉这么难过，只是随便提了两句。
两人正说着，宋思云走了进来。
她手里还拿着那个相框，眼睛红肿。
看到周康文也在，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
“抱歉，让你见笑了。”
周康文摆了摆手，跟着站起身。
“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里面你们的……”
话说到一半，视线扫到宋思云手中的照片，声音猛地停了一下。
慢慢睁大眼睛。
仔细盯着照片上的人。
“杨夫人，你女儿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宋思云将手中的相框递过去，道：“这是珊珊8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我们刚搬入别墅，想留个纪念，可没想到……”
说起以前的事，她鼻尖一酸，眼里又泛起泪光。
而周康文接过照片，眉头紧锁，一直认真观察着照片中这个8岁的小女孩。
她站在草坪上，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笑容满面地看着镜头。
这个五官……
完全就是缩小版的姜喜月啊！
他心中震惊。
难怪今天在实验室看到姜喜月的时候，他就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不是见过姜喜月，而是见过宋思云和杨万辉女儿的照片！
这五官，这轮廓，还有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和姜喜月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姜喜月就是他们失踪的女儿？
还是说，仅仅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宋思云见他一直盯着女儿的照片看，询问道：“周司长，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问题，只是……”
周康文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字。
他认识夫妻俩这么多年，知道他们为找女儿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可是一件大事，要是最后发现是误会，反而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最好调查清楚再说。
他这么打算着，可是一抬头，看见杨万辉和宋思云为了寻找女儿而斑白的双鬓，又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总，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今天实验室来了一个很聪明的新人吗？”
杨万辉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周康文继续道：“我第一眼见到姜喜月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似乎以前见过他，直到现在我看到杨珊的照片发现……姜喜月简直就是杨珊珊长大之后的样子！”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刚说完，宋思云已经一个踉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睁大眼睛。
“你是说，你看到珊珊了？！”
“我也不确定。”周康文道：“只是觉得，你们的女儿长大之后，应该就是那个样子，当时我没有多问，也不清楚是不是……”
说着，他又低头看了看照片中那个8岁的小女孩。
“真的太像了。”
宋思云找女儿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她的执念，一听见有女儿的消息，激动得差点要哭起来。
着急问：“你有她的照片吗？”
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想要找到自己的女儿，又担心这个消息会和以前一样，让她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