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芋很纳闷,距离她看全智贤的《雏菊》应该有好多年了,怎么她一点也没老?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向芋也开始追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开心消消乐”的手机版也开始流行,向芋的贪吃蛇失宠,开始迷恋消消乐。
在韩剧和消消乐的陪伴下,她反而没有太过执着等靳浮白的电话和信息。
有那么一两次,她打游戏正到最后几步的关键时刻,靳浮白打来电话,她顺手给挂了。
后来靳浮白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在电话里调侃,说她是个小没良心,都不知道想他。
向芋就盯着平板电脑里全智贤又拽又美的样子,脑子沉浸在韩剧里,敷衍回答:“想啊想啊,想你的!”
手机里传来靳浮白不满地“啧”声:“回去收拾你。”
他这个“收拾”,向芋领教过。
某天她下班回来,靳浮白把她送到楼下,自己去地下车库停车子,向芋还真就在电梯里遇见了她说的那个男星。
等靳浮白停好车子回来,家里门都没关,向芋正捧着一张纸,满屋子找来找去。
靳浮白问她,你找什么?
向芋回眸,拎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看,问他有没有相框,想要把明星的签名裱起来。
那天靳浮白倒是没说什么,只在晚上她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冷不防被他抱起来丢在床上,用领带束了手腕......
第二天上午她没能去上班,窝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地捧着手机给周烈发信息说,说自己病得起不来床。
思及他的“收拾”方式,向芋关了平板,异常认真:“真的想你。”
靳浮白笑起来,还没等说什么,他身边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是说外语的。
片刻后,他沉声说:“早点睡,有空再给你打。”
挂断电话,向芋看着平板上静止的韩剧画面,又看向窗外夜色。
高层楼房能够俯瞰周遭小区的灯火阑珊,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出的“真的想你”,是发自肺腑的。
顿了几秒,向芋给靳浮白发信息,没话找话:
【那个男明星的签名,你给我放哪去了?】
靳浮白应该是在忙,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
【?】
向芋回他:
【该不会是扔掉了吧?万一哪天他红遍全球,我还能把签名卖点钱,然后请你吃饭的。】
这条信息,隔了很久没有被回复。
直到向芋洗漱过准备睡觉,手机才嗡一声,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嗡鸣。
她点开未读信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发来了自己所有账户的余额,像是在无声问她,用他?
向芋吃掉两粒褪黑素,抱着手机躺进被子里,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
也许是怕她在家闷,也许是靳浮白吩咐过,几乎每个周末,李侈都打来电话,要么就直接在公司楼下蹲点,说要带嫂子出去嗨。
带着向芋,这群人玩得也收敛,顶多在一起推推麻将打打牌,赢了向芋的钱还不敢揣,正经得不行。
他们甚至有一天,约了向芋去郊区寺里,登山拜佛。
大冬天的,向芋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在蜿蜒的台阶上走得十分吃力。
最后到缆车边,她潇洒和其他几个人挥一挥手:“你们继续爬吧,我坐缆车。”
“别啊嫂子,拜佛啊!心诚则灵。”
“坐缆车就不灵了。”
“嫂子,不差这几步路,走着吧。”
向芋在北方景色寂寥的冬季回眸,嫣然一笑,比了个噤声的“嘘”:“你们小点声说,佛祖也不知道我是坐缆车上去的。”
也许是她的歪理邪说起了效果,李侈他们干脆也不爬了,跟着她一起去排队坐缆车。
李侈和向芋在同一个缆车上,手机响时,他不知道在屏幕上看见了谁的名字,皱了皱眉,掐断。
“情人?”向芋玩笑着说。
“哪儿啊。”
李侈调出通话记录给她看,“嫂子你还记得渠东航么?以前在我场子里和咱们一起玩过两三次。”
向芋记得,但她记得的是小杏眼,还有她手上那条细碎的钻石链子。
沉默半秒,她吐出一句:“记得,渠总么。”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待见他,今儿拜佛他还想跟着来呢,我没带,怕嫂子不乐意瞧他。”
向芋看着山涧里的水流,轻轻一笑。
她连靳浮白都不干涉,怎么会干涉李侈带什么样的人来?
在她的含笑的注视里,李侈的表情渐渐严肃:“嫂子,你太拎得清了。其实有时候我挺怕你的,你就像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怎么说?”
“卓逍的事你也知道。”
李侈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闭了闭眼,“我们去的是医院,宣布抢救无效后才又去了他家里,他是割腕,满地都是血,浅木色的地板缝里......”
后面的场景李侈没继续说下去,他只说,卓逍自杀前曾经给混血女人发了好几条信息,都很长很长。
他们也是那天才知道,那个女人叫珍妮。
卓逍在信息里回忆了他们在法国的初时,回忆了他们的大学时光,回忆了他们的初吻甚至初次,也回忆了回国后的生活。
很多很多,卓逍说,结婚是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只有珍妮让他感受到快乐。
他问珍妮,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也问她,愿不愿意回来他身边。
珍妮只回了两句话:
我不想再做第三者了。
现在我很幸福,我们彼此相爱。
其实向芋不太愿意听到卓逍的事情,她打断李侈:“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李侈摇摇头:“靳哥心里有你,我知道,可是向芋,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真到那一天,你不会怪他吧?”
“我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向芋平静地笑着。
“当然不是。”
李侈双腿交叠,指了指自己,“在我们这儿,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要有所图才能走得下去。拿我来说,我和靳哥这么好也有我的目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缆车走到一半,脚下都是山,向芋随手一指下面:“树都秃的,哪有可乘凉的?”
李侈一怔,深深看向她。
明明是在谈论好严肃的事情,她却总是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她说话时呼出一点白霜气,满目坚毅,明知结局不好也依然要闯一闯。
向芋也不绕弯子,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到底什么事?你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说话也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李侈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抱拳说:“没什么,就麻烦你,如果到最后,别让我靳哥也血溅三尺。”
向芋像个女侠那样,潇洒点头:“好说好说。”
靳浮白打来视频时,她正在观音殿闲逛,还给他看身后的观音像:“下次可不跟李侈他们出来了,带着我他们这些活动也健康得太过头了,还不如带我去场子里,我还能玩会儿消消乐。”
“累了?”
“你知道这个山有多高吗?光是走到缆车乘车处,我感觉我腿都要断了。”
向芋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求的,我帮你拜拜?”
靳浮白透过她身后,看了眼佛像,忽然笑道:“那是送子观音。”
他没什么正经,“不然你替我们拜拜也行。”
向芋一怔。
这寺庙500多年历史,她身处泛旧的朱红色漆木庙前,冷冽的空气里是阵阵敬香的气息,雕梁画柱,庄严宝相。
她只是无意间逛到这儿,听见他的话,才惶然去看身后的雕像。
“......你乱说什么,被听见当真了怎么办?”向芋压低声音,举着手机小跑,生怕身后的观音真的听见。
靳浮白那张脸上都是深情,没觉自己有什么不对,还笑她:“听见怎么了?听见不正好?”
那阵子邻近年关,靳浮白迟迟没有回来的意思,爸妈也忙,陈姨还在老家帮忙看小孩。
向芋都做好了自己一个人过年的准备,却在新年前几天,接到唐予池的电话。
唐少爷说今天他奶奶在他家里过年,老太太乐意打麻将,问向芋除夕去不去,要不要和他们打打麻将,再一起守岁。
提起老人,向芋难免想起靳浮白的外祖母。
她再也没见过他那样面容谦和地说着粤语同人打电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