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的苦和浓烈的香柠檬杂在一起。
“所以你那天来找我，是故意的。”盛灿将话说成肯定句，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知道王皓在后面跟着。”
宴川本就没打算骗他，他大大方方地点点头，甚至微微抬手，触向盛灿的脸，却落了空。
宴川也不尴尬，他自然地收回手，“找你是真的，我回来后才知道他拍照。”
经纪公司和媒体都是共生体，二者之间皆有合作，按耀星这样大的规模，合作的媒体号必然不在少数。
就算耀星是家小公司，媒体也会忌惮宴川的背景不敢乱写，甚至在发表有关宴川的消息时，都会提前送到宴川工作室检查能不能发。
而这次的照片却爆得毫无征兆。
宴川不是故意的，但他也没阻拦。
盛灿微偏头，他盯着宴川：“如果我还是不同意那个综艺呢？”
宴川随意笑了笑，“那这次的事就当作一个黑点吧。”
强迫人的黑点，在目前对于性别一块极其敏感的大环境而言，无异于明星吸毒。
若是他不同意，宴川在演员这一块的职业道路就毁得差不多了。
盛灿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推搡了一把宴川，被推的人顺势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盛灿一手撑在宴川肩往上的位置，微微弯腰。
他盯着宴川，说话间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灿一眨不眨地将眼神落在宴川身上，试图看出他的破绽。
但宴川只是顺从地顺着盛灿的动作微微后仰，“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法会好一些，不论对你还是对我。”
盛灿敛下眼，沉默片刻。
他忽然直起腰，在桌上的那沓纸上点了点，“后面是我公司法务部门临时拟出来的条约，能遵守的话，后续的事我都能配合。”
宴川沉默着翻着那沓纸，里面大概列了几十条细则，小到不要干涉对方生活习惯，大到不要干涉事业关系，都详细列出。
整份文件翻译过来就是明明白白的划清你我。
宴川盯着“不干涉对方感情生活”几个字，眸色渐深。
他笑了笑，道：“你都官宣了，再制定这个是不是有点晚？”
盛灿上王浩家之前，没忍住翻了手机。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宴川的谩骂，宴川的粉丝大部分都佛系，他们对于此事的态度就是静待公司回应。
但盛灿却受不了那些肮脏的字眼，他一时冲动，就发了那条微博。
来找宴川之前，他甚至还想，宴川会不会怪他没有通知就这样高调。
毕竟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是。
然而如今看宴川的反应，他应该是不在意的。
盛灿想起之前的自己，只想剁手。
盛灿面无表情：“你也可以不遵守。”
盛灿笑了下：“那你就会看到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都是我绿你的消息。”
外头的日光落在盛灿脸上，他似乎是觉得这个方式很有意思，眼底闪着点点光。
宴川看着盛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良久，他眉目软化下来，敛下眼以示妥协。
他有许多强硬的手段可以把盛灿拷在身边，但宴川又觉得，盛灿应该和他的名字一样，永远被美好的事物包围。
毕竟他等了这么几年，也不差这一会。
走的时候，来送盛灿的依旧是苏文文。
盛灿上了车，对着苏文文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记住路了。”
操。好聪明。和老板绝配，顶配，天仙配。
苏文文自觉代入妈妈粉角色，两眼冒星，双颊微红地点点头，全然忘记从大门口到这只需要拐一个弯的事实。
上了车之后，摆在一旁的手机忽地震了震。
盛灿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条短信。
号码有些熟悉，是之前给他发过论坛图的号。
上面写着——[盛灿，谢谢你。]
第08章 小O。
酒吧顶上挂着的摇头灯迸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将里间人的脸切割成一个个小色块。
盛灿抬手压了压帽檐，摁紧了脸上的口罩，擦着不同人的肩挤到最里间的包厢。
门上贴着厚重的隔音贴，包厢里间的气氛同外面的喧闹不同，回荡着的是节奏感并不强的钢琴曲。
半透明的琉璃桌上摆着几杯颜色浓烈的酒和一杯插着柠檬片的水，空气中还能闻到甜腻果香和清新柠檬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盛灿走过去灌了口柠檬水，冲沙发上琢磨着酒味道的人说：“我待不了太久，明天还有通告要赶。”
“什么通告有我重要？”焉棠添眨眨眼，脸伏在颜色艳丽的果酒旁边，衬得他本就精致的脸更显白净。
若不是他身上带着的一股若有若无的烈酒一般的信息素味道，旁人都会以为他是个Omega，毕竟长相这样精致的A可不常见。
盛灿面上表情也有些苦恼，“就和宴川那个，明天拍宣传照。”
冰块被丢入烈酒中，倒影着昏暗灯光的酒水冒出点点气泡。
焉棠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啧”了声，眉目染上明显的不爽。
焉棠添是盛灿兄弟中少数知道他和宴川有过一段的一位，他们在一起得突然，分得也突然。
盛灿从没说过分手的原因，但焉棠添知道，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盛灿都不好过。
焉棠添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宴川身上。
他家靠研发和售卖抑制剂起家，如今已然是Omega专属用品产业中的龙头。焉棠添几年前谈的第一场生意，是要和别家企业联合创办一个研究所。
见了面，焉棠添才知道对方的负责人是宴川。当时他就甩了脸色，放出话说不签了，为此他还挨了家里一顿训。
当时还有知道内情的好友来劝说他，说当时提分手的也不是宴川，焉棠添没必要为了点兄弟义气闹成这样。
焉棠添扫一眼眉宇间都带着疲色的盛灿，心道去他妈的，哪个甩人的能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反倒像个被甩了的。
焉添闹心道：“怎么又和那玩意儿搞一块去了？你妈那边怎么说？”
盛灿揉揉眉心，冲着他有气无力回答：“解释过了，只是合作。”
焉添纳罕：“她信了？”
盛灿回想起自己和陆书嫣那通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跨洋电话就心烦，这其中有两个小时他都在反复保证，绝不是旧情复燃，绝不会重蹈旧辙，然而陆书嫣那边仍是将信将疑。
最后还是盛灿以要工作为由强行挂断了电话。
盛灿沉默，忍不住在心底悄悄问，真的不会走回老路吗。
闻着刺鼻的酒水灌入喉却很温和，淡淡的果香味蔓延开，盛灿挑眉，难得赞赏：“还不错。”
焉棠添看他这生硬转开话题的反应，心中也明了了。
他也不是热衷于打听别人私事的人，哪怕是兄弟，对方若是不想说他绝不会硬问。
焉棠添主动撇开话：“你们那节目我也听说了点事，投资挺多的，做好了今年应该能爆，也不赖。”
《我们平淡的生活》是耀星娱乐今年的主打综艺，采用的是半直播模式，也就是说嘉宾会在随机时间直播他们的日常，其余录播片段会延后放到网络上。
以耀星的规模而言，这档综艺请的嘉宾咖位必然不会低，最低都是准一线。
盛灿在李翼的逼迫下，也了解了一些嘉宾情况。
除了宴川盛灿以外，还有一对在一起很多年的影帝影后模范夫妻，一对Alpha歌手和Beta主持人的情侣组合，剩下的一对则是“见习情侣”，既然是见习，圈内分量自然就比其余人低上许多。
焉棠添像是想到什么，他笑了声，眼中染上点点嘲弄，“那个新人Omega不是个简单货色，你小心着点儿。”
盛灿闻言起了点兴趣：“你知道是谁了？”
盛灿拿到相关资料的时候，那对“见习情侣”的人选只定下来一个名叫谭钦的Alpha，看资料是个新人演员，靠着家里的关系在一部偶像剧中担任男主，火了一阵时间。
焉棠添在外应酬多，这些消息他不想听，但有些避免不了地入了耳。
“好像叫李知来着。”焉棠添皱着眉，努力回想，“能在节目开录两天前把自己换上去的，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盛灿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