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了压帽檐,将烟头熄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缓缓地摁了门铃。
现在已经是深夜,盛灿不想去考虑他们睡没睡的问题,固执地一下一下摁着门铃,锋利的眉眼聚起煞气。
终于门开了,陆书嫣穿着睡衣,外面只披了一件外套,看到盛灿,她有些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心慌:“崽崽?”
盛灿扫她一眼,绕过她直接往里走。
“陆屿呢?”
Alpha的声音冰冷得可怕,却带着莫名想让人臣服的压迫感。
陆书嫣刚想回答,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就出现在客厅里,他一扫先前见面时的阴郁,笑得灿烂,“哥哥找我?”
盛灿懒洋洋抬起眼,身上的压迫感不减,他直接问:“是你把我的合同发给了李知?”
陆屿做思考状,想了一会问:“李知是谁?”
盛灿冷笑一声,又听见陆屿继续:“不过我确实是把哥哥的那份合同发给了一个小明星,哥哥这是来找我算帐吗?”
陆屿就像是在说家常话一样笑眯眯的,像是在期待。
盛灿抬眼直直地看着陆屿,第一次毫不留情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强度去压迫他——之前盛灿都念在陆屿是个病人的份上,不便做得太过分以免让陆书嫣难过。
不过现在他改变看法了。
能够赶走的疯子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更疯。
盛灿舔舔唇,不顾上来想要拉住他劝阻的陆书嫣,弯腰抄起客厅桌上的烟灰缸猛地朝陆屿砸去。
玻璃制品被重重砸到地上,“砰”的一声碎裂,陆屿的眉骨处被砸到,立马一篇青紫。
陆屿吃痛地皱眉,很快又扯出笑:“哥哥这样真好看。”
盛灿也跟着勾勾唇,他三两步走过去在陆屿跟前站定,此时的陆书嫣早已吓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盛灿半弯下腰,直视着陆屿低声道:“我上回怎么和你说来着?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去招惹宴川,但你他妈都残废了,偏偏不听话。”
他笑了声,眉目张扬恣意,近乎用气音在陆屿耳边道:“你以为,只有你是疯子吗?你忘了,我们同根同源。”
还不等陆屿反应,盛灿一把攥住陆屿的领口,将他从轮椅拖到地上。
拳头控制着力却又带着风直直地落在Alpha的脸上,一下两下。
痛意一开始是极大的,到后面却逐渐麻痹。陆屿感受到自己的鼻腔在不断地往外涌血,濒死感一下子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想起小时候一次次被推进抢救室里,那种有知觉却无法动弹的无力感。
他不想死的,他想要健康的身体。
直到陆屿眼里满是恐惧,整个人缩瑟在一块,盛灿才冷着脸松开他。
陆书嫣尖叫着跑上来,扶住满脸是血的陆屿。
“小屿你怎么样?你...怎么这样多的血?别吓妈妈啊...”
盛灿抽了几张纸,耐心地擦去手上的血迹,他控制着力道,顶多就是让陆屿难受一阵,倒不会真的把人打出什么事。
不过他敛下眼,看着满脸恐惧的陆书嫣和陆屿,缓缓道:“你看到了,我说弄死你不是假话。”
“所以妈妈,要么你现在报警抓我将我关进监狱,要么你就带着这个神经病回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陆书嫣满脸都是泪痕,她手上扯了很多纸,慌忙地给陆屿止血,抬眼看盛灿的眼神陌生而又害怕。
盛灿面无表情地看回去,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态度。
他的衣服和手上都干干净净,好像刚才的暴走只是他们的幻觉。
陆书嫣咬咬唇,重新低下头看自己的小儿子,“小屿别怕,妈妈马上给你叫救护车。”
盛灿嗤笑一声,拔腿出门。
出去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透出鱼肚白,盛灿开着车驶出一段,最终在一个路灯底下停车。
他打开了一点车窗,往嘴里又塞了根烟。
打火机冒火的瞬间,盛灿迟疑了片刻,又灭了火收回去。
一直没理过的手机震动一声。
[宴川:起来了,好困,不想拍戏。]
盛灿笑了声,回过去一个嘲笑的表情。
宴川的电话很快打过来,盛灿毫不避讳地接了。
“怎么起得这么早?”宴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嘶哑,他顿了顿,问,“你是不是熬夜到现在了?”
盛灿沉默了会,瞥到路灯的另一侧,那里有一家早餐店,堆得老高的蒸笼冒着热气。
“嗯,早起,来吃早饭。”
宴川不信:“吃什么特意起这么早?”
恰好有个来买早饭的人对着老板说:“要一笼小笼和一个烧麦。”
于是盛灿重复:“小笼和烧卖。”
宴川笑了下,没有拆穿他,反而顺着他问:“好吃吗?”
盛灿咬了咬烟嘴:“好吃,你什么时候回来,带你来吃。”
这样一说,盛灿突然觉得自己很想见宴川,他赶在宴川回应之前又说:“我最近没什么事,我要不去探班吧。”
宴川怔了怔:“这么想我啊?等不及了?”
盛灿弯起唇:“嗯,想你。”
迫不及待想见你,拥抱你。
这章是一个打脸合集。
第62章 回来。
最后盛灿还是没能如愿去找宴川。
李翼一听说他有这个想法之后, 直接撂了手中的工作来跟着盛灿。
“你还去探班?我前些天给你发的日程安排你看了吗?该欠的债都要还的!!还有,这个季度歌交了吗?”
盛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学着李翼的语气。
“好烦,我票都订好了。”
宴川听出他语气中不自觉的依赖, 勾了勾唇。
但这会《楚巍澜传》的拍摄场地很快就要转到小山村里, 条件不像在影视城那么好, 何况宴川这几天日日早早开工半夜才收工。
他不愿意盛灿过来吃苦。
于是耐心地给盛灿顺毛:“过几年换片场,我回去看你, 你这几天把工作做完, 等我回去,把时间全留给我可以吗?”
盛灿无意识地哼唧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都不是墨迹的性格, 但凑在一块却觉得日常的小事都可以拿来分享。
“这几天可能要降温,注意保暖。”
盛灿向来不记这些事,他随口应下,扫了眼时间发现不早了, “我先去洗澡...你明天是不是又要起很早?”
宴川捏捏眉心,“六点多吧。”
盛灿想起宴川的起床气,眼睛弯了弯。
他将手机丢在一旁,自顾自地脱着衣服, 满是遗憾道:“想听你念台词的,算了,你早点睡,我洗个澡也睡了。”
宴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盛灿将衣服塞进脏衣篮才发现屏幕还是亮的, 听筒里隐隐传来Alpha平稳轻微的呼吸声。
盛灿疑惑:“嗯?还没挂?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的宴川顿了下,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在想, 怎么能哄你给我开个视频。”
盛灿沉默一瞬:“...都说哄了你怎么还直接说出来?”
宴川:“你给我开个视频,我等你洗完给你念台词,行不行?”
“...滚。”
宴川勾了勾唇角,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衣服擦动的细细簌簌的声音。
正当宴川打算惋惜挂掉时,屏幕突然一亮,出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那只手很快抽回,手腕骨节旁边的黑色小痣直晃人眼。
宴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天花板,低声喃喃:“还真开啊,怎么不把手机竖起来。”
听筒里传来一声算不得大声的冷哼,随后便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宴川盯着空无一人的天花板看了会,眼神微沉。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那些说出来可能会吓到灿崽的想法压下,捞过一旁的剧本看起来。
猛的几天炎热以后,秋老虎悄无声息地走了,天气逐渐转凉,路边树影能团在一块的树也变得萧瑟,光秃秃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