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魔君纷纷识海一痛,失神了一瞬,说不出话来。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慕南风继续朝前,留下一串细碎悦耳的金铃响声。
除此以外,他再无动作。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传开。
伺候的侍从见惯了这等场面,面色麻木地将尸首清理出去。有些被主人带来的小宠,还未反应过来主人已死便被溅了一身血,打着颤,惊呼着被拖了出去。
慕南风坐上主座,怀中人顺从地坐在他怀里。
金铃摇动,慕南风轻笑一声:“开始吧。”
侍从们顺从地为主客倒酒,场面上的毒雾轻了,有人探出神识,发觉身旁的席位空了,不觉后怕。
方才神识震荡的那一瞬,任谁也没有抵抗之力。这人想杀谁都行。
“不知这位是——”有人问。
没有回声。
于是没有敢继续逼问。
慕南风举起酒杯,魔君们纷纷跟着举起,一副宾主尽欢的景象。
“素素。”慕南风轻声道。
怀中的人轻轻仰头,似是极乖顺的宠物,被主人的轻声呼唤吓到。
乖顺的小宠,不用主人吩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芊芊细指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的石头。
那石头上刻满了符文。
正是魔尊身份的象征。
素弦把这块石头交给了慕南风。
仅仅如此,他便累得香汗淋漓,伏在慕南风怀里。
即便是离得最近的魔君,也只瞥见他些许侧脸,下一瞬便只能见到他拢在衣裳里的后背,微微翕动的蝴蝶骨。
这人怀里的小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场之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却听慕南风轻笑一声。
“想必各位都很想要这块东西。”他随意把玩着那块石头。
那块在魔界至高无上的石头,便被主人轻易抛弃,在轻微的水声之中,融入了灿然的酒盏。
“给你们了。”
慕南风随手一扬,用了点力,杯盏便被抛出五丈,酒液猩红,在空中扯出一道弧线。
“这——”
饶是魔君们都阅尽千帆,却也没有见过有谁胆大到,不用这块原石压制,而坐上魔尊之位。
方才那块原石在慕南风身上,他们才会那么容易被震慑,如今他自己拔了毒牙,岂非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先前的老魔尊,他们或许不敢多起想法。然而此人虽然从前任魔尊身上抢了原石,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魔尊——他召开这次宴会,怕就是要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但身上生气蓬勃,显然资历尚浅,极有可能不知道原石的厉害。若是现在冲上去,未必没有机会。
于是有人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瞬,慕南风周身掀起魔气,属于纯正魔族的气息弥散开来。
那气息所到之处,便翻江倒海地搅了起来。不是搅乱风云,而是魔修的识海。
魔君与从属,甚至旁遭的侍从,无一幸免。识海的刺痛持续了几息。
疼痛消失,再多的蠢蠢欲动也没了。
挑动他们的野心,再强硬地镇压。简直暴君。
在场之人胆寒而肃穆,面前再珍贵的酒肉,也宛如洪水猛兽,食之无味还让人心惊胆战了。
慕南风收回视线,换了一杯酒,随意朝着殿下敬了一下,便一口气饮入佳酿,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
口上说着那些魔君都是酒囊饭袋,真正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他们,还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和人情。
素弦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从魔尊那里哄来的原石,就这么烧了,魔尊怕是会伤心。
慕南风今日穿的算不上多,他轻轻挑开慕南风的衣角,鼻尖蹭上去。
灵脉封了,他难以动用灵力,却能调动炉鼎印,给慕南风送些元气过去。
慕南风身子紧绷了一下,想把他推开,顾及到一个冷酷的人不该对小宠如此怜惜,便犹豫了一瞬。
素弦已俯首,在他怀里印下一个轻吻。
气息压缩得近乎水滴,从柔软的唇瓣传来。
慕南风轻舒一口气,轻轻抚摸着素弦的发顶。
细碎的铃铛声分外惹人遐想。
·
无论台上的人多么令人胆颤,有心之人,多少会注意到些旁的。
慕南风身上那股魔气过去之后,之前小宠身上诱人的香气便消失了。
小宠身上清脆的铃铛声,陆陆续续地响起。
手足腕上都有,可旁的地方未必便没了。铃声一阵一阵,都拢在衣裳里,不知道底下有多少艳色。
美人在骨,光是看骨相,就知道这美人已食髓知味,正是千娇百媚的时候。
如此极品,错过了这次,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见。
这新来的魔尊不讲道理,却没拒绝过来人的敬酒。
于是不断有人朝慕南风敬酒。
美人黏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曳……不多会儿便嫌热了。
氤氲香气飘出,散入大殿的各个角落。
于是起心思的人更多。
魔君们不怕慕南风生气——这个新魔尊也是男人,哪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宠物来赴宴,不是为了好好炫耀一番呢?若是他们夸得不好了,这位大人怕是还要生气。
旁人也定然是这种想法。
魔君们各自达成了共识,于是气氛愈发松快。
素弦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轻轻叹息。
慕南风轻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等结束。”
怀中人于是不再乱动,像极了邀宠被拒的委屈。
有魔君趁机出言:“尊上的小宠,真是乖顺至极!不知是用何方法调制而成?”
慕南风轻轻笑着,似是很乐意与他们探讨这个话题:“不听话,饿几顿就好了。”
魔君们意会,纷纷笑了起来。
怀里的人又缩了一下,在旁人眼里,便是不堪受辱,羞于听闻这下流的话题。
素弦歪在慕南风怀里,心想,他什么时候饿过呢。
都是慕南风忍不住了,就来折腾他。从前不计,从他们第一次上床开始就如此了。要忍是慕南风忍,饿也是他饿。
这样想想,倒是他欺负徒弟,不喂饱徒弟了。
慕南风聊开了,放松那些人的警惕。素弦歪在他怀里,只觉得闷热。凡人的身子很快湿透,衣裳沾在身上,也湿了,背后的红痕便若隐若现。
底下传来压抑的惊呼声。
是一位魔君带来的炉鼎。
魔君狠厉地,用足尖碾着他的胸前,炉鼎面色潮红,喘着气道:“君、君上……炉鼎印……”
此言一出,相邻几位魔君都眸色一紧。
素弦如芒在背。
本就是素衣,浸润了,脊柱姣好的弧度便显露无疑。
半透半隐的衣衫下,隐约可见身上红痕,是新留下了不久,还未来得及消下。只是最殷红的那一块,却蕴含着诸多法则,冥冥之中限制着主人的一言一行。
此等炉鼎,只要主人一个心念,便能乖顺地服从,就连意念也能随之更改,是真正绝佳的玩宠。
魔君们纷纷眼热。
主座上的人像是对此十分满意,轻拍了拍素弦的肩,引得怀中人迷茫地看他。
他轻声吩咐:“去给客人斟酒。”
底下的魔君直接笑出了声。
主座上,素弦微微歪头,面色不动。背对着魔君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恭顺地接过酒盅,柔声道:“是,定不负主人所望。”
——该杀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南风:“……”
本有几句叮嘱的。
但他不敢贸然出言了,怕被台下那群蠢货牵连。
素弦说完,便持着酒盅施施然下去。
没走几步,便觉身上一暖,黑色外衫带着慕南风的气息,轻轻包覆住他。
多此一举。
素弦没理他,随手紧了一下外衫,便朝下走去。
慕南风孤零零坐在主座上,没了外衫,觉得这殿里有点冷。
于是倒了杯美酒压压惊。
·
在魔君们还未察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阻断加强了。神识探出去,再也感觉不到旁边的情况,每个人像一座孤岛。
魔君之间向来不对付,不会贸然探出神识挑衅。不过时间有限,素弦便直直越过了离得最近的几个魔君,直直朝着目标走去。
掠过时,还听见那几个魔君窃笑着,不知该怎么好好“款待”他这位魔尊的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