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了?”
“我跟他说,你想踢后卫,并且建议把你当作底牌。”
底牌?您真吹的出口啊,后卫有啥好底牌的。
屏幕上教练发来一个竖起大拇指的熊猫头表情包,“你放心,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后卫。”
得,这还有个更能吹的。
*
我并不打算在人满为患的篮球比赛的时候去蹲守许嘉允。
一方面人多眼杂,我混在其中并不突出,二来,我虽然是个替补,但也是个有球衣的替补,是需要候场的。
所以从初赛一路到半决赛,我每次都换好球衣穿上钉鞋裹紧外套,往场外一站就是一下午。
教练从一开始对我信心满满,到后面发现我力量不够开不起来大脚后也不强求我上场了。不过该有的训练什么的,我还是一个都没落下的。
这意味着我可以钻到离篮球场近的那边,不露痕迹地偷看篮球赛。
许嘉允运球很稳,在球场上也是一贯的老干部风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炫技,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进球。
我一心二用,时不时在足球场上爆出喝彩声的时候鼓鼓掌。
另一边,许嘉允接到队友传球,几步晃离人群,直奔球框。
他的球衣是44号,底下印着名字,跑起来的时候,“许嘉允”三个字就好像是被风鼓起的大帆。
我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微握成拳。
他十分轻盈地跳起来,将球举过头顶顺利进篮,裁判吹响结束哨,场边的围观群众发出一声喝彩。比赛落下帷幕,许嘉允以最后这计球再度将比分扳回。
我心满意足地移回视线,这边场上的局势好像……有点复杂。
足球的危险性其实很大,跑起来之后难免有些肢体碰撞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队有点运气不佳,尤其是后卫总挨撞。
边后卫第三次被撞翻在地,教练终于忍不住了,“换人,小赵,你来。”
我丢?
我环顾四周,好吧,在站的各位,真的只有我一个后卫。
是的,前排看完整系列比赛的我,竟然要在角逐决赛资格的时候上场。
“教练,你确定吗?”我心里发虚。
教练一脸肯定,“你放心,我们现在3:0,基本是稳赢的。比赛只剩20分钟了,你的任务就是把湿……水搅浑。”
“可是,教练,你不是说足球比赛直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决出胜负的吗?”
教练哽了哽,干脆推了我一把,“别整这些没用的,准备上场吧,你相信自己一次行不行?”
事到如今,我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认命地跟着教练来到场边听他跟裁判交流。
我磨磨唧唧地脱下了外套放到单杠上,小跑着入场。
场边记录员凑在教练旁边,“哟,你们这10号这才上场呢?留着王牌呀。替哪个前锋啊?2号还是9号?”
不好意思,我这个10号,跟您想象中可能有点出入。
教练:“哦,替3号左边后卫。”
场员干笑两声,“那也蛮好的,那也蛮好的。”
我心里紧张,但还是没忘教练的叮嘱,就算捱不着球也尽量跑起来不停在原地。
先前边后卫受伤下场的事,极大地刺激了前中场的诸位姐妹,此时战场主要还是在对方区域。
我视线紧盯场上,瞅准时机用尽全力将漏出往边界去的球铲回去。我给自己的任务很简单,不让球出界,也别让球近后方。
那些振奋人心激烈的抢球冲锋我搞不来,但是灵活我是有的,只要我不在风暴压力中心,那反应能力也是很快的。这也是为什么,教练总让我相信自己。
在他看来,我的不行只是出于对未知结果的畏惧而已。这种十有八九稳赢的局,让我上场,最好不过。
他是明智的,几个抢断下来,我已经开始膨胀了,甚至开始尝试起了开大脚,虽然距离依然不咋够还需要另一边卫的学姐来补一下,但总归是进步了的。
许嘉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教练旁边了,还顺手把我放在单杠上的衣服捞了起来。
我之所以十分抗拒上场比赛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听不得别人在旁边叫我名字让我加油。
那是跟高考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一旦有人开始叫你的号码牌,就会有更多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届时就连对方队员也会瞧你如何,这种实打实的压力于我而言有点沉重。
要是普通的玩票性质的友谊赛那就算了,眼下这可是代表院里的比赛,而且是我不擅长的运动领域,这种加油喝彩于我来说,无异是公开处刑。
所以看见许嘉允的时候,我格外的紧张,我好怕他突然给我加油。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好在他没有,他只是对着我略一点头,张嘴无声道:“小心一点。”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我们队依然以“3:0”的成绩顺利进入决赛。
我喘着气列好队伍和对手一一握手后,绕过情绪激动的教练,小跑到许嘉允身边,昂着脸明知故问:“你们院赢了吗?”
“赢了。”他伸手将我额前沾了汗的碎发拂到一边,“你也赢了。”
不是你们,是你。
意识到我对他是喜欢以后,很多心动就变得突然起来。
我嘴角微翘,得意地重重点头,“对,我赢了。”
“小赵啊,我说什么来着,你一定可以!”教练伸手准备拍拍我的肩膀,正逢许嘉允把外套给我披上,只能作罢。
我干笑两声,“不不不,我也没什么大作用。”
“不不不,我还是很看好你的,这周末决赛你……”
“不了吧,我这周末有事情,不是很方便来着。”
人呐,装逼过过瘾就行了,我这半吊子水平还是不要在重要关头拉跨大家了。
教练挠了挠头,尤不死心:“啥事情啊?上课?那个可以开假条的。”
“不是。”许嘉允往我身前站了站,“我们要回家。”
教练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我,瞪大了眼睛,“嗯?回家?你们不是才大一吗?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看见许嘉允明显地僵硬了,接着耳朵迅速变红,略显慌张:“不,不是这个意思。”
我赶紧把他往后面一拽,一脸真挚:“对对对,家里人着急,还请您别声张。”
教练一脸“我懂的”表情,拍拍胸脯,“你放心吧,球队这边还有好几个替补,不碍事儿,你们就好好处理你们的事情就行了。”
我感激地笑笑,拉着许嘉允快速逃离现场。
许嘉允面色不自然,“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装作满不在乎,实则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我是真不想上场的。”
“那,那你也不能随便这么说呀。对你影响不好的。”他眉头皱在一起很不赞同。
我装傻,“什么影响不好?我们不是经常回家吗?你家长我没见过还是我家长你没见过?”
许嘉允哽住了,“你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啦。”我挥挥手非常不在乎。
“怎么没关系,大家会以为你已经……”他眉头紧锁,后半句想说些什么不言而喻。
“那也没关系呀。”我扭过头来看他,笑眯眯地,“反正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44章 我的所有物·★
大数据表明,表白是胜利者的号角,而不是发起进攻的信号。我相信大数据。
在这段漫长的沉默里,许嘉允的视线一点点从我身上移开,继而平淡发问:“哦,我认识吗?”
认识的,是你本人。
“不知道哎,牛小松你认识吗?”
“谁?”他立马转头看着我。
“牛小松。”
许嘉允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长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想点能想的吧。”
牛小松,重案六组第一部 里那个误伤群众的警察,又奶又正,我童年审美的启蒙男神。如今耿乐老师年纪大了,但当年那个只出现了一集的牛小松,至今还是我的心头好。
*
我把纸上列出的几条tips后面画上钩,自我鼓励地轻轻拍了拍脸。
赵喻津,不要灰心,你可以的。
接着,我拿起手机,迅速组织语言给许嘉允发去信息。
周末的足球决赛地点定在了南门,我打着“找了借口说不去,就不能被发现”的幌子,跟许嘉允约好在东门篮球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