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我饿,我累。”康然双手环紧自己不住颤抖的身躯,脸仁的迷茫使她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我要回家。”
远离城市的郊外那个灿烂开着金黄色油菜花的地方,才是她的家。这个城市,太冷。
安然含泪紧紧将她拥抱,“好,姐带你回家。”
“姐……”亲人怀抱的温暖令康然终于发泄出自己的情绪,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汹涌而出。
待康然的情绪终于稍稍稳定下来,安然温柔地为她拭去满面的泪湿,“有些事情,如果应该忘记,那就不要记着吧。”
学会遗忘,就是放过自己。
康然闭上痛楚的眼睛,良久,“……我刚动了阑尾炎手术,回家休养。”
安然心痛,却自知无能为力。
“姐……现在给你拿吃的来,然后,回家。”
她这个姐姐可以做的,只有这样。竟然只有这样。
要转过身去。却被冰冷的手捉住,安然回头——
“不要相信爱情,姐。”
☆
送康然回家后,安然独自回到自己的家。
一开门,扑面的又是那一室的冷寂与黑暗。这次,她没有急着开灯,茫茫然地环视黑暗中自己亲手布置的家——这是……哪里?
蜷缩在犹留有康然气息的c黄上,眼睛疲惫地闭着,她整个人都是疲惫的——
“你、欺、骗、我!”
整个面部深深埋入到棉枕里头去,她要自己除了呼吸,什么也不去想起。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幸福,不是每一个人受了伤仍然至少有一个地方可以受庇护,不是每一个人受伤了,还能再站起来拥有明天。
她不会是那个幸运儿,因为,她连“去相信”所要具备的条件都没有。
“有些事情,如果应该忘记,那就不要记着吧。”
棉被拉高,覆盖所有。
寒冷的黑夜里,默默散开一声叹息。
☆
“——您与‘三丰’集团连总裁约在‘帽仔山高尔夫球场’会面,接着是到‘恰园’泡温泉,晚上的餐宴订在‘新锦江饭店”,您以为如何?
“没问题。”
“连总裁近期迷上张大千先生的画作”安然说着,递上几小帧画照,“在这几幅参考照中我打算选择第一号作为当晚的礼物送出,不知是否合符您的要求?“
齐亚将手上的画照翻看过一遍,然后点头表示认可。
安然翻过备忘录下一页,“请容我细说一下:连总裁不抽烟,不沾酒,只喝‘XX’牌子的纯净水,这方面我已知会酒店作好安排;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连总裁的祖籍在宁波,平日说的是标准普通话,上海话也是非常流利的,他尤其反感别人在说中文的时候夹杂上英语,认为这会削减中国语言的魅力,是一种变相的入侵主义……”
齐亚认真地听取着。
安然终于合上了备忘录。以上的全都是她搜集相关资料以及小心地从对方的秘书口中探知而得来的。
“请问需要我告知秦小姐陪同您出席后天的这个宴会吗?”
“嗯。还有,把这份文件交给她。”
“是的。”安然双手接过,“要是没其他事那我先出去了。
齐亚颔首。看着她那熟悉的纤柔背影,若有所思。
每一位秘书都有其所擅长的。而她自身的特点是细腻,敏感,善于从容易被忽略的细节着手。所谓知己知彼,了解对方的习惯喜恶,细微之处的照顾关怀尤其使人感动,感觉到受尊重,相处愉快了,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好秘书要比好情人更为难得难求。
不是吗?
安然刚坐回自己的座位,电话就响了起来。
“您好,骏源集团。
“很抱歉,总经理出差了……”
“真的是很不凑巧,但总经理确实事务繁忙,请问小姐……”
毫不意外会遭粗暴挂线,安然也就放下电话继续埋首自己的工作。
不知觉间,纷飞在键盘上的十指何时滞停下来,目光凝在忽然看不明白的报表上——
她们明明都知道,再执着下去只会得到更多的嘲弄与蔑视,但为何就是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