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心悬在嗓子眼：“啊，你是......会长？”
“是。”中年男人点头，思索地打量顾安安：“你和传言里的，不太一样。”
顾安安立马鞠了一躬，为刚刚随意的举动懊悔不已，正经介绍：“会长你好，我是裴氏的CEO裴纪，今天来主要是想谈下海域机器人的项目。”
说这，顾安安递上了机器人的项目书。
会长接下计划书，垂眸静静翻看。
顾安安忐忑不安，毕竟这份项目已经被拒了不下十次。
五分钟后，会长终于抬头。
顾安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你刚说，你经常出海？”会长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顾安安愣愣点头。
“那去游艇上说吧，我也好久没出海了。”会长朝着海边走去，示意顾安安跟上，“既然有经验，咱们坐游艇往海中央靠靠。”
“噢，好。”顾安安回过神，跟着会长走到一艘蓝白相间的尖头游艇前，套上救生衣。
清晨的海平面气温极低，和着呼啸的海风，顾安安打了个哆嗦。
今天的海滩，比平日温度低了几分。
和会长一起坐进游艇仓内，两侧透明的窗户可以观望无边的海面。
游艇发动机轰隆作响，一阵蓄力后，两侧海浪激起，游艇朝着海中央进发，穿行在一个个巨轮中央。
*
顾氏会议室。
裴纪坐在为首的位置，面无表情听着某个项目新人们汇报工作。自从把张华辞退后，整个顾氏管理起来顺手许多。而王董事那边，少了张华相当于被废掉条胳膊，暂时也消迹了些。
但裴纪知道，猛虎绝不可能乖乖的栖居在笼子里。
“裴总，关于直播防沉迷系统的方案，我们已经在暗中规划，因为您说未开发完成之前，不允对外公布，我们并未给项目外的人透露信息。”一位员工恭敬汇报说。
裴纪轻点了下头，按照惯例说：“加快进度，这周末前给我。”
“好的顾总！”员工连连点头，这几个月员工们也被顾总高效率的工作方式吓到，但也不得不为其出色的领导力折服。
围坐一圈的员工挨个汇报工作进度，裴纪维持着一贯严肃的作风，要求每个员工两分钟内汇报完毕。
这时，裴纪电脑上弹出裴氏下属的信息。
“裴总，上次您让我们盯的那位凡家太子爷，昨晚抵达了滨海市，今早好像往海洋公园方向来了，就是您和会长商谈的地方，您需要属下派人来......”
裴纪皱了下眉：“立刻来。”
“裴总我看您刚刚上船了，您......您小心，我们马上赶到！”
“......”
裴纪蹙眉低啧了声，手指收紧，转过头和新来的助理低低交代会议进程，然后起身径直大步朝门外走去。
连外套都没拿。
众人惊讶目送“顾总”离开，纷纷暗道什么事能让从容淡定的顾总着急成这样。
“顾总临时有事，这边给我报备便可。”
助理按照裴纪的指示，严肃打断众人的溜号，继续会议报告。
*
尽管窗户密闭，身体偏寒的顾少爷还是缩了缩脖子，坐在游艇角落。
会长目光投向窗外，开口：“裴总在这生活多久？”
游艇颠簸，顾安安也跟着颠簸下：“大概二十多年吧。”
会长仿佛陷入沉思：“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海边，看着这里的海滩从荒芜人烟，到人越来越多，也通过监控台，监控到了海洋生物的逐渐远离的现状。以前啊，这里的浅滩都能看见红黑相间的海鱼。”
顾安安探头看了眼深蓝的水面，除了跃动的浪花，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间，一声空灵的呼唤由远及近，直贯苍穹。
整个船舱也跟着震颤了下。
顾安安抬头朝远处看去，是一尾蓝鲸朝空中摆尾跃起，如同湛蓝大海上空升起的月牙，然后一个弧线沉入海底。
碎银般的浪花四溅。
无声又壮阔。
顾安安睁大了眼睛，震撼地看着远方巨鲸的尾巴，喃喃说：“这是？”
会长同样目光震颤，声音不可遏制地激动：“这，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鲸跃了！”
虽然这座海滩算保存原始的区域，但自从这片海域人越来越多后，会长再也没听见过鲸鱼的长啸。
起伏的浪潮又归于平缓，会长沉沉叹了口气：“裴总，你知道为什么我屡次拒绝你的项目吗？这片海域，这里的生物都是我的孩子。而现在，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顾安安怔忪着，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声震撼人心的呼啸。以前他在海洋课上，也会经常听见鲸啸。带他入门的教授告诉过他，只有在海洋水质极优时，海中生物才会发出呼喊，他们学海洋，就是为了能守护并探索每一片海域。
而眼前的会长，也是如此。会长认为裴总的商业理念与他相悖。
顾安安长睫轻颤，思索说：“会长，我以前想法和你一样。”
会长不解地看着他。
顾安安清澈的目光中透着真诚：“我也从小生活在海边，在家里养过鱼和海龟，还给他们起过名字。虽然在滨海的时间没有您这么长，但实不相瞒，我也非常喜欢海里的一切生物。”
盯着顾少爷真诚纯粹的脸，会长肃穆的眉毛轻轻舒展。
“但是，你看，我们人能做到的保护，非常有限。”顾安安脑子里回想起和裴纪相处的这些天，家里有无所不能的安娜，家居，公司有智能操控机器，渐渐地，顾安安也逐渐摸索到裴纪本人超前的商业理念，也渐渐明白自己顾家一味守着传统拖把行业带来的后果。
顾少爷早已忘记裴纪给他整理的说辞，看了眼会长手里的“海域环境保护机器人”项目。
在这点上，顾少爷愿意相信裴氏的实力，能用智能科技力量，给海域带来更多防护。
会长凝眉深思着，一直未说话。
这时，顾安安衣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但出于和人谈判的礼貌，顾安安默默挂断了电话。
见会长一直沉默，顾少爷握了握拳，出声试探：“会长，项目计划有没有可能？”
船舱里沉默着，只听见海浪拍击的声音，和发动机的巨响。
半分钟后，会长妥协般松开眉眼，开口：“项目我看了，给我点时间考虑。”
从未接受过裴氏项目的会长第一次有了让步。
顾安安眼底闪过小小的喜悦，开口：“谢谢会长。”
会长看着裴总诚恳的眼神，张口想继续聊点海洋生物的事。
不料，几道巨型蓝白色身影如飓风过境一般，直直朝细瘦的游艇撞来。
“哐哐哐——”
桌上的茶杯猝然滑到地上，发出尖锐声响。
顾安安感到天旋地转，身体重重的撞向墙角，游艇驾驶员大喊：“有人来袭！！！”
游艇的边角因为年代久远缺了一块，被这猛力一撞，船身倾斜，冰冷的海水就着船沿渗了进来，寒意裹住顾安安的脚。
会长死死拉住桌边的栏杆才维持住平衡：“谁？！”
顾安安强撑着寒冷，转头看向窗外。
几艘高大蓝白色船舶团团围住顾安安的船。
为首船头，站着一道桀骜不驯的身影。
顾安安额头泛起冷汗，竟然是在北海湾被送入管理所的凡明！
会长一脸严肃望着前方：“这些人你认识？”
顾安安双手握拳点头。
凡明带着一众弟兄气势汹汹跳上甲板。
顾安安感到船舱沉了一瞬，门被人“碰——”撞开。
几位纹着青红纹身的外国壮汉，围着凡明走进了。
相比上次见面，凡明消瘦了许多，眼眶凹陷，但也更显瘆人。
“裴总。”凡明森森笑道，“好久不见，拜您所赐，老子无家可归，只能来华国投靠朋友。为了打听你的动向，废了老子不少钱。”
顾安安惊了片刻，手指一点点攥紧。
凡明竟然来国内了！
“不过这次在海中央，谁也别想救你。”凡明恶狠狠眯起眼，音调有些诡异，“反正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跟你同归于尽，怎么说也是我赚。哦对了，这位半老不死的男人也是你同伙？”
顾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几位壮汉纶着膀子朝顾安安和会长走去。
会长不会英文，一脸雾水看着顾安安和嚣张男人的对话，看到亡命徒般的壮汉朝他们走来，会长也惊出一身冷汗：“裴总，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