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声看她一眼,见她好奇,腾出一只手,递给她道:“你仔细看看我的手。”
甲十六怕他又出幺蛾子,谨慎却又干不楞的看着那只大长手发呆。
她看那只手的手指不仅修长,手掌还特厚实,虽然有些发黄老茧,但是正体是白净的。
陈鹤声见她傻呼呼的模样,道:“那能看出啥?你抓起来看。”
甲十六犹豫地两手抓起的同时,却愣愣地看向陈鹤声,等待着他又出幺蛾子捉弄自己。
陈鹤声也呆呆看着甲十六,好奇:“你还会算命?”
甲十六立马低下头,看向了那只手,带有气愤地认真说:“要会算,也只会给蔬菜算。”
陈鹤声会过劲,愣愣地回了两个字:“也是!”
甲十六抓着那只结实温暖的手,看着他的指肚和掌纹,心跳慢慢加快,耳朵立马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陈鹤声见她看的认真,疑惑:“你该不会是,真会算命?”
甲十六放开那只手,反应过来道:“鹤声哥又捉弄我。”
陈鹤声说:“捉弄你做甚?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只手,在义庄,摸过好多肉和骨头。不过看你瞧我掌纹瞧的认真,还以为你会算命。”
甲十六无语:“肉和骨头有什么好怕?我天天摸。一只猪有一百五十三根骨头,牛有一百四十九根。大部分的肉,我都能不差分毫的切出来。”
陈鹤声本想吓唬吓唬她,可也不知他是装愣还是真胆大,便问:“你可知义庄?”
甲十六摇头。
陈鹤声突然不想吓唬她了,就说:“你有多了解猪,我就多了解人。”
甲十六回味着,好像觉得不太对劲,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
陈鹤声贱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展向了甲十六脸前。
“鹤声哥真解剖过死人?”甲十六看着自己摸过他的双手问。
陈鹤声见她害怕,道:“经常见仵作剖尸。以前拿来吓唬木声来着,可他现在知道的更多,还反过来吓唬我报复。”
甲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鹤声哥,可曾见过解剖女尸?”
陈鹤声见她竟好奇这事,觉得实在不适合说,便反问:“你炒猪肉,还管猪,是公是母?”
甲十六听他话里话外,笃定他见过,突然也跟着害羞。
陈鹤声喝了口茶,压惊。
这时,前面来了两个中年女人,行色匆忙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甲十六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立马站起。
陈鹤声看她害怕的举动,立马警觉地看向那两个陌生女人。
“三师父,小师父。”甲十六恭敬地打了招呼。
两个女人并没有理会陈鹤声,而稍微年轻些的妇人,上前着急地抓着她说:“十六,师父们在这一片儿等了你两天。”
甲十六想是自己犯了错,谨慎道:“十六出来后,一向规矩。”
三师父说:“没说你不规矩,现在马上跟我走。”
甲十六问:“去哪儿?”
小师父瞪了她一眼,显得很不耐烦。
陈鹤声看老女人态度实在不好,慢慢站起,没好气道:“两位这是?”
小师父没有正眼看陈鹤声,而是看向甲十六问:“他就是那个妇人的儿子?”
甲十六想着她们应该听大师父提过自己的事,便应了一声:“嗯。”
小师父直接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陈鹤声面前说:“感谢你一家收留十六这些天,这就当谢礼。还望公子,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陈鹤声开门见山:“两位这是要抢人?”
小师父看向陈鹤声,面无表情地打发道:“里面的钱,足够你买处宅子,再填几房媳妇。”
陈鹤声一个捕快,那容得了这种藐视,哼笑一声,问:“倘若我不同意,你能耐我何?”
小师父咄咄逼人道:“给你钱就老实本分的收着,要把事情闹大,小心小命不保!”
陈鹤声亮出六扇门的腰牌,冷声说:“谁再敢碰十六一下,我六扇门的刀,可不分男女。”
两人同时看向陈鹤声。
陈鹤声抱着捕快刀,破天荒地客气道:“还想要命,就立马走人!”
两人瞪着陈鹤声,显然是不怕他的捕快身份,但顾及安全,便也没有莽撞。
甲十六立马向陈鹤声说:“鹤声哥,她们都是我师父。”
陈鹤声将她拉到身后,道:“要不是你师父,我就让他们滚了!”
两妇人对视一眼,三师父看着甲十六说:“十六,要是不听话,你知道他们一家的后果。”
甲十六也不知她们为何会来找自己,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两妇人没有说话,而拿着钱袋,冷冰冰地转身离去。
甲十六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陈鹤声提起菜篮子,气冲冲地向她说:“她们都没把你当人看,有什么舍不得?”
甲十六低头,轻叹了一口气。
陈鹤声继续道:“想要跟她们走的话,现在还追的上。”
甲十六转身,看陈鹤声向前,跟在了他身后。
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不想回去,可还是有些担心,大院会对他们下黑手。
陈鹤声瞥头看着她道:“万事有我,不必担心。可你既然选择了不跟她们走,那以后就学着活的像个普通人一样,而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甲十六看着陈鹤声的背影,点了点头。
·
回家的路上也和往常一样,陈鹤声虽拎着一堆东西,可甲十六还是时常跟不上他的脚步。
陈鹤声就是故意的,但甲十六没辙。
尽管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意外,可陈鹤声像个没事人一样,搞得甲十六也没那么担心了。
毕竟有陈国舅坐靠山,即便大院再有靠山,在陈国舅面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鹤声的高兴,只持续到了家门口,而且更不幸的是,陈国舅带着马车随从先走了。
陈尚书跟他们说,老头子去接老太太,明日一早就会过来。
甲十六倒是挺期待见到陈奶奶,可陈鹤声实在受不了了,但还不敢跟陈尚书发火,只能发发牢骚。
意外的是,陈尚书也是个较真的人,虽谈吐温文尔雅,可字里话间,却丝毫不让着陈鹤声。
甲十六有心事,也不想打扰父子俩斗法,就去了厨房收拾食材。
回去没多久,陈木声回来了。
小家伙看家里换了个人,便小心翼翼走过去打了招呼。
“尚书大人。”陈木声恭敬地地打完招呼,呆呆地看向自己旁边表情扭曲的陈鹤声。
陈尚书比较内敛,并没有一把抱过去,含着老泪认亲,而是很平常地淡淡道:“木声,我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头晕,头晕应该按哪里?”
陈木声立马上手,在自己头上示范着动作,说:“这样做只能暂时缓解。主要还是得注意不能生气,一生气,头就会疼。”
陈尚书挥手:“你来帮我按按?”
陈木声看向陈鹤声,而陈鹤声怎么可能让陈尚书得逞,便道:“木声,你快去请医师。”
陈尚书朝陈木声道:“不必理会你大哥。”
陈鹤声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当面发,就严肃地看着陈木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木声!”
陈木声看两人有些对付,而且陈鹤声的态度也有些不对劲,便有些疑惑。
这时,陈尚书直接走到陈木声跟前,搭着陈木声的肩,道:“他要敢欺负你,我就赏他一顿板子。”
陈木声愣愣地看着陈尚书举动,有些难以置信,却真怕陈鹤声挨板子,就解释:“尚书大人,我大哥从不欺负我,是他把我养大,供我读书。”
陈尚书看了眼陈鹤声,向陈木声道:“日后不必叫我尚书大人。”
陈木声不想让陈鹤声觉得自己是在攀关系,便说:“尚书大人,您不必把那件事记在心上。就算那日是别人,我也会那么做。”
陈尚书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陈木声怕他头一直疼,道:“您先坐,我给你您揉揉。”
陈鹤声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想去阻止,索性离开了房间。
陈木声看着自己手,向陈尚书说:“您先稍等,我去洗个手。”
陈尚书看着陈木声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自责。
陈木声跑出去,抓住有情绪的陈鹤声,好奇:“哥,尚书大人也是来报恩?”